今日稍早些时候，某咖啡厅内。
厉煜没想到会在江城遇见关子琛。
他虽然离京多年，但他印象中的关子琛，是一个极其自我的人。
作为关家长子，关子琛对于偌大家业之后可能会悉数落入妹妹手中一事毫不在意。
他的行事信条是随心而动，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自己开心，可以说将追求自我感受践行到了极致。
他对从商不感兴趣，就能在关贝莉的念叨下数十年如一日的充耳不闻。
没人能逼关子琛干他不想干的事，好像他活着就是为了光鲜亮丽、大张旗鼓地到处找乐子、找艺术灵感。
除了不碰黄赌毒以外，活脱脱一个没心没肺的纨绔。
厉煜曾听厉烁提到过，关子琛干过的一件荒唐事。
他在F国有自己的画廊，并不对外开放参观，画廊新来的一位工作人员不知道抽什么风，擅自将他的画作送到某大咖云集的艺术展会参展。
关子琛得知此事的时候，画作已经展览三天了。
是正常人的话，既然已经参展了，要么就算了，要么就自知道之日起召回自己的画作不再参展。
可关子琛偏不。
在画作展览的第四天，他堂而皇之地拎着一桶油漆进了展厅，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画作全泼了个遍。
随后轻飘飘地对策展人留下了一句“你们不配”，就这么走了。
由此可见关子琛其人性格中的自行其是。
他是一个有疯就发、有野就撒，绝对不会让自己不舒坦的人。
但，此刻的关子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失魂落魄，整个人都一团糟。
是因为最近关家陷入风波？
厉煜对此有所耳闻，但却不知个中内情。
按常理来说，关子琛就算再没心没肺，也不会在此时不管不顾吧。
但关子琛这个人就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厉煜想了想，问：“Samuel，你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江城？”
关子琛没有回答厉煜的问题，而是突然道：“你认识姜语笑？”
厉煜有些意外会从关子琛口中听到姜语笑的名字。
但想到关子琛是傅天睿的好友，又没那么意外了。
毕竟他就曾在傅家被傅天睿介绍给姜语笑过，虽然傅、关两家现在不知为何有些矛盾，但作为傅天睿的挚友，关子琛没理由不认识姜语笑。
厉煜颔首。
关子琛又道：“你喜欢她吗？”
厉煜一怔，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思绪瞬间凝固。
他微微皱眉，正色看向关子琛。
关子琛看见厉煜的神色，微哂：“看来是了，什么时候你也……我竟不知道。”
看不见的桌下，关子琛的手已经攥紧。
“什么意思？”厉煜的剑眉越皱越紧。
“傅天睿现在在对付关家。”关子琛道，“你听说了吧？”
厉煜“嗯”了一声，脑海中瞬间千回百转，一个念头倏忽闪过。
“是……因为笑笑？”
他惊讶地抬眸，傅、关两家断交的缘由，竟然是姜语笑？
关子琛不置可否，而是缓缓道：“阿煜，我们合作如何？你也不想被傅天睿知道，你和笑笑的事吧？”
想通了关节，厉煜眯了眯眼，“合作？”
“嗯哼。”
“你来江城，是因为笑笑？你……也喜欢她？”
“是。”
厉煜的心一沉。
这么说，关子琛也是他的情敌之一。
“Samuel，我又不蠢，为什么要和情敌合作？”厉煜敲了敲桌子。
“一回京城，傅天睿就会把笑笑看得密不透风……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现在优势太大，单凭你我独自，很难和他抗衡。”关子琛说。
厉煜面上虽不显，心中却认同关子琛所说的傅天睿“优势太大”。
他问：“傅天睿因为知道你喜欢笑笑，就对关家下手了？”
关子琛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他八百个心眼子，肯定不会直接告诉厉煜，他骗了姜语笑，现在微信都被拉黑了。
要是被情敌知道他现在的处境，谁还会和他合作？不跟着踩两脚都说不过去。
厉煜也不是吃素的，他打量一番关子琛，揣测着他话语的真实性。
他并不打算告诉关子琛，傅天睿早就知道他喜欢姜语笑了。
同样都是情敌，傅天睿怎么就没有对他厉煜下手，而是对关子琛下手了？
论关系亲近程度，关子琛和傅天睿，可要好多了。
厉煜身份特殊，自然知晓傅天睿的手还远远伸不到他这里来。
但厉家也是有企业的，涉足卫星通讯、雷达、传感测绘、信息处理等多个军工电子领域，都是厉烁在主要负责。
不然单凭那么点死工资，连厉煜那辆库里南都供不起。
“详细说说你的计划。”
“计划嘛——”关子琛拖长了尾音，“暂时还没有。”
厉煜皱眉，“你耍我？”
“怎么会呢，阿煜，我也是刚刚在笑笑家楼下看见你，才知道你认识她的。”关子琛耸耸肩。
“你和笑笑认识多久了？”厉煜打探道。
“自然很久了。阿煜呢？”
“一样。”
“阿煜和笑笑关系好吗？”
“挺好的。”
“是吗？那我怎么从来没有听笑笑提起过你。”关子琛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
“可能是你和笑笑还没熟到她介绍朋友给你的地步吧。”厉煜不甘示弱地回敬。
两个风格迥异的大帅哥在这儿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刺探了半天，结果半句有用的都没有。
但总之，各自心怀鬼胎的二人，暂时达成了表面上的一致，即一起对付傅天睿。
具体的，还等他们回京再议。
从咖啡厅出来，二人分道扬镳。
关子琛就近找了家酒店，洗了个澡，给自己吹了个可怜巴巴的造型，把眉骨上的伤口露了出来。
他要好好卖卖惨，笑笑那么善良，一定会原谅他的……吧。
看着镜子里那个我见犹怜的金发小可怜，关子琛满意地笑了。
可看见手机里，几个小时前发出的几个验证消息都石沉大海后，关子琛心里又泛起了不安。
等衣服烘干后，关子琛便重新跑到姜语笑家楼下守株待兔了。
就这样，他从日暮西山等到了月明星稀。
刚从厉煜那里套了话，笑笑晚上有约，肯定是出了门的。
即使肚子饿得不行，关子琛也没去吃饭，就这样等待着。
笑笑，笑笑。
他在心里不断念着、念着。
也许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等姜语笑的身影真的出现在街角时，深邃的蓝眸蹭地就亮了。
笑容爬上了关子琛的嘴角。
好想笑笑啊。
关子琛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等着姜语笑走过来。
可马上，他的笑容就僵在了嘴角。
姜语笑和宁耀打打闹闹的一幕，全部映入了他的眼中。
关子琛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撕扯开来。
冷静，冷静。
想想该怎么办。
笑笑还在生他的气，他不能冲动，对，不能冲动。
但当宁耀的吻落下的瞬间——
去他的冷静！
关子琛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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