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元昊眼睛一亮。
他对商贾之事不太通，前世饶是他大权在握，也都是把手里的产业交给手下人管理。
陆皎之前拒绝接管他在京中的三间铺子之后，就一直维持基本的收支平衡，赚不了一点钱。
若是陈季良真有这个能力，两人倒是可以合伙做起买卖——陈季良出面管理，他负责出店铺和解决麻烦。
这样的念头冒出来，就按捺不下去了。
颜元昊立刻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陈季良原本还在闷头吃菜，一块肚丝还叼在嘴上，来不及喂进，啪叽一下掉在了身上。
“哎呀！”
陈季良猛地跳了起来，看着长衫上明显的污渍，也顾不上了。
他不敢抓颜元昊的手，转而抓向衣袖：“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好男儿肯定想光耀门楣，谁会想靠着母亲或是妻子的嫁妆过活！
要是能和淮南郡王世子一起经营产业，也算是为家里拉近了关系。
到时候回宣威侯府，那不是走路都能扬着头。
看那些堂兄弟们还能放什么屁！
这样想着，陈季良的脸上都带上了迷之微笑。一点没意识到，颜元昊还没回答他。
“陈兄，回神了！”颜元昊骨节分明的手在陈季良眼前晃了晃。
“你刚才说什么？”
颜元昊：我什么都没说。
“我说，是真的。你我兄弟，何故说出来戏耍于你？”
“好兄弟！”
陈季良觉得此刻他要是有尾巴，肯定摇出了残影。
两人勾肩搭背，商量了一个大概的合作雏形。
颜元昊心想，陆皎出了本钱，那就给她一成分红好了。
—
陆皎还不知道颜元昊白送给她一成红利。
此刻双腿正撑在竖井井壁上，运起内力，推开了上面的木板和地毯。
之前地面上的布置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她正准备恢复原样，外面就走进来两人。
正是毕月和族长。
“你们回来了啊！”
陆皎一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摆了摆手和他们打招呼。
“你这打扮，是要？”
“我这不是睡醒了，出来活动活动，底下太无聊了。”
毕月微笑着，并没有拆穿陆皎的话，用部族的话对族长说道：“这是今早来的那位朋友。”
“对对对！”
陆皎听出来了，毕月说的话中还有一点口音，和部族王庭的话有细微的差别。
族长在陆皎的脸上看了好一会儿，才依稀分辨出一点影子。
他竖着大拇指，大笑着称赞道：“你们的手艺太神奇了！”
陆皎很是享受这样的夸夸，转眼看到地上被掀开的地毯，又有些尴尬。
三人一起，很快将地面恢复原状。
毕月带着陆皎走出了帐篷。
夕阳下的草原，和精神力中看见的还不太一样。
一群羊在栅栏外挤来挤去，追逐着肥美的水草；而栅栏内，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你追我赶，嬉笑的声音让人心情都愉悦不少。
陆皎看着这样天高地阔的场景，觉得自己身上都轻松了不少。
脸上也扬起了笑容。
“喜欢这里？”耳边是毕月略微深沉的声音，有点好听。
陆皎侧过脸，眼角都是愉悦：“喜欢啊！这里和姜国的边关不过几十里，却像是两个世界。
这里比关内可自由多了！”
毕月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可不就是两个世界！”
陆皎假装没听到，跑向那群羊，吓得那些羊像炸了群一般，四散开来。
咩咩的羊叫声和笑声传出去了好远。
毕月含着笑意，站在原地。
还是个孩子啊！
入夜，陆皎和毕月带着晚食回到地下。
老远就看到奎狼的身影，坐在书案前，见两人一前一后进来，脸颊鼓了起来。
“毕月哥！你和他一起出去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要不是亲眼看到，是眼前这个身高六尺的大汉说出的，光听话里的内容，差点让人以为奎狼是个怨妇了。
陆皎下意识摸了摸手臂：“你可不要乱说！我申时中就醒了，然后自己爬上去的，不是和你的毕月哥一起出去的！”
毕月拎着食盒，走到书案的正面，温和地说了一句：“别闹！饿了吧，来一起吃！”
陆皎看着这兄弟俩相处，虽然不明白颜元昊把毕月派到关外来的用意，但毕月这种老大哥性格，情绪又十分稳定的人，的确适合干探子这样的活。
草草吃完，三人又聊起了明日的行动。
主要是需要毕月为他们提供马车和货物，他们就能装扮成游商，去打探消息。
“不行，牛车太慢了！这里和镇远关之间还隔着一个昌宁关，我们要绕过那里，再转道向镇远关。
你给我们弄一匹老马都行，不然赶过去都要七八天，更别说要满草原找人了！”
奎狼也附和陆皎的话：“就是就是！坐牛车还不如我们用轻功呢！”
他说完这样的话，就有些后悔。
草原洋洋一两千里地，怎么可能真的用脚跑下来！
陆皎和毕月很默契地忽略掉他的蠢话。
陆皎又补充道：“我们出关前，在互市上看到过不少部族大商人，我们可以装扮成他们的仆从，偷了他们的货出来卖。”
毕月考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这样说定了！”奎狼一拍大腿，他早就看那些狗腿子不爽了。
要是能给他们泼点脏水，让他们主子知道之后，找他们的晦气，那可真是意外之喜！
毕月给两人准备的，都是草原上需要的紧俏货物。
“毕月哥，你把这些货物都给我们，你们这个小部族怎么办？”
毕月拍了拍奎狼已经有些宽阔的胸膛，像哄小孩子一般，微笑着：“快去吧，早去早回！路上都要听陆皎的。”
奎狼下意识想反驳，但这是毕月大哥说的话，又将反驳的话咽了下去。
“我知道了！早日找到，我们也好一起回京。”
毕月不再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看着两人的马车远去。
说是马车，其实就是一个连棚子都没有的板车。
车上用一大块灰褐色的麻布盖着，下面零零碎碎，放了好些货物，鼓成一座小山。
两人就坐在板车的前端，靠在小山上，晒着太阳。
别说，这样还挺惬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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