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玉权回到房间，看到顾七远拘谨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目光一瞬不移地盯着他。
司马玉权在顾七远身旁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茶香清醇，他并没有急于品鉴，而是慢悠悠地掀开眼皮，视线落在顾七远欲言又止的表情上。
他朝顾七远招了招手，顾七远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过去。
司马玉权眉眼含笑地牵起顾七远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惹得顾七远的身体里闪过一串细小的电流。
司马玉权道：“你似乎有话要说？”
司马玉权看上去很喜欢顾七远手掌粗糙的纹路，指腹细腻地来回摩挲、揉按，漫不经心的动作和神情就像是在把玩一颗核桃，直到顾七远掌心的温度越来越高，连带着身体也发热起来，他才狎昵地握住他的手，手指穿插进他的指缝。
两人的手严丝合缝地缠在一起。
顾七远惊讶地抬头对上司马玉权柔情似水的眼睛，呼吸一滞，酝酿许久的话此刻一片空白。
过了很久，他才猛然间回神般，从司马玉权惑人的视线中抽离，略略避开目光，手也僵硬地松开司马玉权的手，收至身后，不安地攥成拳。
司马玉权的眼睛暗了下来，盯着悬在半空中空荡荡的手心，他慢慢收回手，搭在扶手上，静静地看着顾七远。
顾七远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终于鼓足勇气一般，说道：“殿下，放我回将军府吧。”
司马玉权呷了口茶水，眼里似是不解地说：“为什么？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东宫吗？”
顾七远并没有经常到东宫来，虽然以前司马玉权就说过，他要是想来东宫，什么时候都可以来。
但顾七远并不想让自己因为司马玉权对他百般宽容就得意忘形，所以，若是司马玉权不在东宫召见他，他也不会贸然进入。
可又因为每次来的时候，司马玉权都会带着他四处逛，让他了解到很多关于司马玉权小时候的事。这对他而言太有吸引力了，以至于每次离开，他都有些不舍。
顾七远以为自己表现得很克制，没想到都被司马玉权看在眼里了。
顾七远道：“我是很喜欢，但过几天殿下就要成亲了，我待在这里不合适。”
司马玉权笑了笑，“我是这里的主人，合不合适难道不是我说了算吗？我还记得你最喜欢竹园了，等战事结束，你凯旋归来，就住在那里怎么样？”
顾七远被司马玉权的话吓了一跳，“不行。”他满脸写着纠结，“我是将军府的人，怎么能住在东宫？”
司马玉权道：“你是我的侧妃，不住在东宫，你想住在哪？”
闻言，顾七远瞪大眼睛，被雷劈中了一般愣在原地，在司马玉权认真的注视注视下，慌了神。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脑子又不够用了。
司马玉权笑吟吟地看他，道：“你还不明白吗顾七远，既然你娶不了我，那就只能我来娶你了。”
顾七远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他本该高兴才对，但他的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司马玉权已经是李清涟的人了。
他属于别人，而并非他。
血液里条件反射地开始狂欢，而大脑却一再警醒他，告诉他绝不能这样。以至于此刻的顾七远看起来十分矛盾，脸上的温度忽冷忽热，红白交杂，好像生病了一般。
司马玉权却仍气定神闲地看着他，默默欣赏顾七远像上演杂技一般的表情。
他说喜欢时并不像顾七远一样脸红心跳、不知所措，就连现在说要娶顾七远，也像说自己口渴了一样，自然地让人觉得那是错觉。
“殿下……”
司马玉权轻笑了一声道：“怎么高兴坏了吗？”
顾七远尚在混乱的状态，却下意识地拒绝，“不行，不可以。”
完全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司马玉权扣在椅子上的手还是控制不住地收紧，周围的温度不可避免地骤降。
司马玉权以为自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就可以平淡无波地进行下一个步骤，但他似乎低估了顾七远对他的影响力，他如此矜贵的天之骄子，被喜欢的人拒绝也会像俗人一样产生恼羞成怒的情绪。
司马玉权眉头一皱，凛冽的气势吓得顾七远猛地后退了一步，险些跪了下去。
他战战兢兢却又倔强地说：“殿下你已经有公主了，放我回去吧。”
司马玉权豁然起身，凝眉瞪着他，“放你回去？回哪？从今往后东宫就是你的住所，你还想去哪？”
顾七远喉间干涩，梗着脖子说道：“我要回将军府。”
司马玉权被他气得呼吸不畅，恶声恶气地说：“顾七远，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了，我是太子，这辈子不可能只娶一个人！你在闹什么？想要跟我一生一世人？你觉得可能吗？”
顾七远忽地心头酸涩，他知道这样是不可能的，所以从未奢望过司马玉权也喜欢他，他本来只要默默喜欢就好了，可偏偏醉酒误事。
顾七远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脑袋痛得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啃食、撕咬，他抱着脑袋，几乎哀求地说：“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放过我吧……”
司马玉权的手骤然攥紧，发出可怖地声响，他双眼赤红地盯着顾七远，冷冷地说：“你休想——”
“我说过，敢耍我的人都会付出代价，你顾七远也不会是例外。”
顾七远猛地抬头，视线暗了一瞬，光影间，顾七远看到了无数白色粉末如空气中的尘埃一般扑面而来。
他不可避免地吸入了那些诡异的粉末，下一秒便感觉身体的血液被麻痹了一般，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意识，软绵绵地倒下。
司马玉权伸手接住了他，静默地抱着顾七远，心中升起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他已经不想再和顾七远进行无意义的争吵了，既然顾七远不肯“悔改”，那就只好毁掉重塑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良久，在人额头上烙下一枚薄凉的吻。
“听话不好吗？固执己见的样子真的很烦人，不可以离开我，既然说了喜欢我就要一直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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