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的尽头是一座恢弘大殿。
殿前大坪之上有着三座石台，将大坪围在中央。
石台之上盘坐着三个和尚，感受不到一丝气息。
踏上石阶的瞬间便能感受到一种似有若无的压力。
“大衍会尚未至，诸位还是在镇中暂歇时日的好。”
正对大殿的石台之上的和尚手捏莲花指印，缓缓睁开双目，神态慈悲。
白知寒笑道：“烂陀山摆这阵不就是等人闯的？都走到了这里，还说这些废话作甚？”
那和尚眉眼低垂，发出一声叹息。
旋即双手合十于胸前，眼中慈悲不见，轻轻张口，“贫僧戒难！”
与此同时，另外两座石台之上的和尚也是陡然睁开双目！
“贫僧戒痴！”
“贫僧戒嗔！”y滚滚音波宛若实质，朝大坪中央席卷而来！
佛门神通，狮子吼！
音波囊括范围极广，几乎将整个大坪笼罩，境界低些的修士早已心神摇曳，头晕目眩，脸色一片惨白！
林琅凭借肉身抵抗不算是难事，白知寒眼睛微眯，横剑于身前，音亦不能进。
可二人身后的众多修者在那音波之下，双耳已流出血来！
白知寒皱眉，不再横剑，刚欲出剑，有一个身影却越过他径直走到大坪中央。
观心合掌于胸前，静静站在大坪之上。
眼观鼻，鼻观心。
没有浩瀚气息，没有宏大场面，音波扩散到他的身旁便会诡异的消失不见。
没有音波侵染，众人五感渐回，看着大坪中央的小和尚，有些错愕，不知发生了什么。
白知寒笑了笑，收剑归鞘。
他在海滨砍了戒恶和尚一剑，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观心观自在，此为无量。
戒难和尚讶异的看着大坪上的小光头，问道：“你是何人？”
观心抬起头，轻轻开口：“家师戒恶。”
张口的刹那，音波如怒海狂潮自观心而起，涌向四周！
三个和尚以佛门神通狮子吼而凝成滚滚音波，尽入观心的无量境之中，掀起的无边波涛此时反涌而出，向三座石台汹涌而去！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戒痴和尚怒目圆睁，暴喝一声：“放肆！”
一具百丈金刚法相便自他的身后缓缓凝实，佛光万丈。
戒难和尚叹了口气，手捏莲花，一具慈悲菩萨法相也是在其身后凝实。
戒嗔和尚也将一具金刚法相释放而出！
三大法相威势惊人，手中结出三个不同的佛印，伸向大坪中央。
“我佛慈悲。”
“你可知罪？”
“消尔业障……”
观心听到那三道声音，却并未抬头，自然也便看不到那三具震慑人心的法相。
只是低着头轻声道：“那里慈悲？我有何罪？何来业障？”
观心三问之后，身后一道法相也是缓缓凝成……
那法相很怪，衣衫褴褛，顶生青茬，手中握一柄月牙铲。
金刚身，却是菩萨相。
那是戒恶，也是他心中的佛。
那法相没有金色的佛光，看着极为寒碜，满是红尘意。
亦没有众生信仰，显得极为虚幻，却有着他观心的意志。
三道佛印却正是被那道虚幻法相挡住，佛印扣在月牙铲，不得寸进。
观心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
旋即他双手合十，轻声道：“见我真佛。”
无尽气息顺着那三道庄严法相的手臂，通过佛印源源不断的涌入月牙铲。
戒恶和尚的虚幻法相便逐渐凝实，反观那三具法相的气息则是越来越弱。
观心平静的看着那三位僧人，开口道：“看来的你们的佛心还不及我的纯粹。”
同为修佛，便可同借信仰，烂陀山作为圣山，此时却被一个罪僧掠夺了信仰之力。
戒痴和尚脸色极为难看，怒目圆睁喝了一声，“大胆！”
旋即周身浮起道道金光梵文，皮肤转为金色，自石台之上一跃而下！
“你便是当年戒恶带离寺院的罪子！”
泛起金光的拳头砸向观心！
一道黑影瞬间便出现在观心身前，反手一拳砸出！
八极拳，撑锤！
林琅早便想试试，他的体魄比起佛门金刚身到底孰强孰弱！
拳拳相撞，却似金铁交鸣，与那狮子吼不遑多让的波动自二人拳风相撞处席卷开来！
林琅脚下青石寸寸龟裂，却是一步未退！
戒痴和尚被震退数步，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咔嚓！
一声碎裂之声在大坪之上响起……
戒痴和尚的拳面之上出现一丝裂纹！
戒恶和尚面色铁青，手中捏出一个佛印，那丝裂痕便瞬间消失不见！
林琅也未犹豫，踏步上前，又是一拳轰出！
见林琅与戒痴战在一起，观心与戒难以法相相持，白知寒便抬眼看向了那位一直默不作声的戒嗔。
“那就你来做我的对手。”
白知寒一剑出，向着那位戒嗔斩去！
戒嗔一直闭着双目，直到剑气临身才睁开双眼……
白知寒眉头一蹙，那双眼全无生气，尽是灰白之色！
剑气诡异的消散而去，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了一般……
“寂灭……”
白知寒皱起眉头，雪亮的凌霜剑身泛起一道血色，周身气血如渊。
和林琅重逢之后，他便很少动用这血气，曾经破境重修之后，踏入了一条歧路，这血气能给他带来无与伦比的力量，却也在透支他的生命，侵蚀他的心智。
如今踏入归虚境，万法归虚，这血气对他的影响也越来越小。
戒嗔和尚身后的金刚法相，佛光渐隐，转为死寂的灰色……
大坪之上响起一声苍老的叹息。
“小山主手下留情。”
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出现在大坪之上，随手丢出一串佛珠，无尽佛光倾泻而下，将戒嗔和尚笼罩而入。
寂灭死意被佛光镇压，戒嗔和尚灰白的眼睛又缓缓闭上，归于沉寂。
老和尚走到观心身前，仰起头看着那道戒恶和尚的法相。
“你便是当年那个孩子。”
观心平静道：“正是。”
老和尚低头看着观心，“既已修佛，佛祖已宽恕你的罪，可愿入烂陀山？”
观心看着老和尚说道：“我修的佛不在此间，亦不须此间佛的宽恕。”
老和尚默然。
白知寒收剑道：“不知此关可算是过了？”
老和尚轻声道，“大衍会今日启，诸位可自行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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