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现场的凝肃，两人一鬼同时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原本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动静的左宗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害怕的尖叫。
这一声尖叫终于把处于崩溃边缘的余玖玥惊醒。
“……宗儿……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她撑着门想站起来，却因为腿软跌倒在地，然后又站起来，又跌倒……如此几次后，终于站直身体，手放到门把手上，想打开面前的房间门。
然而，面前的门依旧纹丝未动，根本打不开。
一门之隔的房间内，“嘭嘭嘭”的砸门声不绝于耳。一个尖利的男孩声音透过门缝传到客厅里，让人光是听着，就心情烦躁。
“爸！妈！开门啊！你们为什么把我的房间门锁上！快把我的房间门打开啊！”
听到里面传来的连续不断的拍门声，几分钟前因为听不见里面任何声音而担忧害怕的余玖玥终于放下心来，连刚才那种紧绷到极致的恐惧感都消散了不少。
不过紧接着，她脸上刚刚放松下来的神情就僵住了。
客厅内的温度不知何时仿佛凝固了，温度下降到了让人颤抖的程度。
等余玖玥和左正反应过来，客厅的墙壁上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霜。
“啧啧。”
男人的声音比冰霜更冷，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冰锥，直直地扎进人的皮肉里，翻搅，再冻结。让人遍体生寒。
“真是感人啊。”
声音的主人终于露出身形，宽肩窄腰，丰神俊朗，一如当年英年早逝时年轻英俊。
唯一和当年不同，可能就是他脸上完全不似当年的、不加掩饰的恶意和……杀意。
“正巧，”左远歪头看向房间门，嘴角挂着嘲弄的笑，声音森冷，“我脚边差一条狗，你们说……”
“我看他就很不错。”
左正和余玖玥的表情瞬间变化。
左远没有说“他”是谁，但是在场的两人一鬼都非常清楚，他说的是谁。
“不……不！不要！你不可以这样做！”余玖玥像疯了一样爬过来，想抓左远的脚，快要碰到的一瞬间，倏然蹲在原地。
“额……不……”
像被人掐住脖子，余玖玥双目圆瞪，拼命抓自己的脖子，痛苦的喘息，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看到这一幕，左正慌了：“左远！你疯了！她是你妈！”
左远全身都笼罩在一层浓重的黑雾中，闻言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他血红色的眼睛即使在暗红色的灯光下，也发着悠悠红芒，摄人心魄。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直勾勾盯住左正：“妈？她？”
“嘭——！”
余玖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甩了出去，重重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居然跟我一只鬼说一个人是我妈？”恶鬼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左正，每一步都像踩在左正的心上，“左正，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脑子被狗吃了？要不要我帮你找回来？”
“嗯？”
最后一个“嗯？”落下，左正瞬间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飘起。
他艰难地开口：“你到底……想要……什么？”
狰狞的尖牙已经凑到左正的脑袋前，闻言顿住。
“还没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有些遗憾似的，左远扔死狗一般将左正扔在地上，然后慢条斯理擦拭自己的手，“……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你们全家到安安家门口，带着房产证和其他所有转移房产需要用到的证件，把那座房子送给安安。”
“记住，你们是自愿的。”
左正本来在疯狂咳嗽，闻言差点直接背过气去：“什么？！”
他可能是想说凭什么，但是抬头对上左远血红色双瞳的一瞬间，一切不满和抗议，顿时卡在喉头说不出来。
“……我、我知道了。”
左远看向房间角落里因为疼痛和恐惧，在地板上颤抖的女人。
左正咬咬牙：“她也没有意见！”
左远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十八层，阴寒至极，再也不复曾经的冷漠但儒雅：
“记住，十二点前没有出现在他们家门口……我会让你们一家子生不如死。”
左正禁不住浑身颤抖。
“唰——”
黑雾逐渐散去，客厅里的温度也逐渐往回升。
左远这才敢抬头四望。
客厅内的寒霜已经尽数消失，被黑雾笼罩的恶鬼也已经不见踪影。
仿佛刚才那短短十分钟，只是一个短促但可怕的噩梦。
左正摸摸脖子上留下的黑紫色掐痕，他现在都还能感受到窒息的感觉和冰冷的含义……他知道，那绝对不是梦。
那个疯子，他回来了。
……不。
准确来说，它一直都在他们身边折磨他们。
那些整晚整晚做不完的噩梦，那些躲不过避不开的厄运，那些无缘无故的发毛和恐惧……它一直都在，是他们从来不敢承认。
因为承认了那种东西的存在，他们的余生，都将活在恐惧之中。
……如今贴脸开大，就算想继续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
第二天，北安早早起床，给阳台上的小盆栽们喂营养液。
他昨天想买房被拒绝，晚上心情就一直不太好，盘算着怎么把左正和余玖玥手里那座老房子买过来。
就算多给点钱都行。
那座房子他一定要买下来。
想到左远生前十几岁就独立出去，再也没有花过左正和余玖玥一分钱，一个人在外面想办法挣钱养活自己，北安就心疼得要命。
那个时候左远还没有成年啊。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个人在外面做各种兼职赚钱，没日没夜的存钱想买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而那个时候，身为亲生父母的左正和余玖玥在干嘛呢？他们忙着再生一个“听话”的孩子！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抛弃了左远！
想到这里，北安的拳头忍不住硬了。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笃笃笃——”
“安安？起床了吗？外面……有人找你。”
杨璐的声音。
北安疑惑，想不通大早上的谁会来找自己。
……难不成是世暗？知道他回来了，所以大早上跑来找他了？
但马上，北安就推翻了这个猜测。
世暗这么早，根本起不来床。
他放下喷壶，下楼来到了院子门前。
左正一家三口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看到北安出来，先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北、北安。”
“你不是说想买我们家那座老房子吗？”
“我们送给你！”
北安悠悠挑起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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