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大勇考虑的问题，高明启很清楚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除非有机会直接成为国营饭店的职工，这样又能够学习厨艺，又能够挣钱养家，寻常的饭馆肯定还是老一套的师承关系。
可是那样的工作机会，绝对不会平白无故落在他们头上。
高明启虽然有一肚子道理能说，但是他知道李大勇心里的压力，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学艺不挣钱，是因为爷爷养活着家里，而且没有弟弟妹妹的负担。
高明启有时候多希望李大勇能够自私一些替自己着想，不过这么做肯定就不是李大勇了，这就是他当大哥的责任。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胡同另一头转过来一辆三轮车，李清刚干完一天的活回来。
“三儿来了啊，怎么不进去呀。”
“干爹。我找大勇说点事，一会儿就回去了。”
李清把三轮车往院子里一停，从后斗提起一个小袋子，“着急走干啥，今天干了个大活，挣了两块钱，回来路上碰到个卖梨的，进来尝尝。”
“不去了干爹，我得赶紧回去了，我爷爷还等着嘞。”
高明启担心到了屋子里面把事情说出来，这事李大勇没点头，他不能直接和李清说。
不然依着李清的性子，绝对会强迫李大勇答应下来。
高明启不等李清回应，直接转身离开，李清在后面喊他，还从袋子里掏了两个梨出来，不过高明启已经绕过胡同溜走了。
李清皱着眉看向跑走的高明启，然后又扫了一眼李大勇。
儿子没吭声，他也没有说话，提上一袋子梨，带着李大勇回到家里面。
“回来了。”
王芹见丈夫进了家门，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上前接过李清手里的东西，大妮也放下手里的游戏，从锅里给她爹盛了饭。
“今儿挣了两块钱，路上买了点梨，你给孩子们分分。记着剩两个，等会儿让大勇给高大爷拿过去尝尝。”
李清坐下来之后，没有立即吃饭，而是看向自己家大儿子。
“老大，说说吧，今天明启找你啥事，看给你愁的。”
“爹，没啥事。”
见儿子还不想说，李清冷哼一声，“放屁，你小子是个啥人我还不知道，有点啥事都挂脸上了，赶紧说。”
李大勇藏不住话，便把今天高明启找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刚说完，李大勇脑袋上就挨了李清了一巴掌。
“混小子，想啥呢！明启忙前忙后帮你操办，你还不想去。”
李清看着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明启跟咱家不沾亲不带故的，冲着你俩的情分才到处想辙给你找出路，你还不领情。”
“爹，我这不是想着多挣点钱，您也不用那么累了。”
“放屁！你爹我还不老呢，用得着你养家，没你挣那份钱咱家就不能过了？”
李清掰着指头给他们算，“再说了，二勇明年就14，平常能跟着干点杂活。”
“你只要熬过了学徒期，工作稳定了，咱家的日子不就能过得更好。不就三年的时间，咱家又不是没有难过。”
说到这里，李清长叹一声，他看着一屋子的孩子们，大得像李大勇已经同他一般高，最小的二妮今年才三岁，一家七口全都挤在这一间房里。
家里的艰难他再清楚不过了，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明白一份正式的工作有多重要。
“老大啊，你爹我干了一辈子杂活，这一行难啊，刮不得风，下不得雨。运气不好的时候三五天没个活，家里连个嚼头都没有。”
“不只是你，以后你弟弟妹妹们有机会，也得抓住机会当工人，那样咱家才算走出来。”
李清端起碗一口就吸溜进去，站起身将没有分出去的梨装好，“还坐着干啥，走，跟我去明启家。”
踢了一脚闷头坐在一旁的李大勇，李清带头出了屋子。
李家父子俩趁夜来到高明启家里，这时高明启还在和爷爷盘算着如何劝说李大勇。
“高大爷，在家内。”
“干爹？快进快进。”
高明启将两人让到屋子里面，将李清让到上方的椅子处，老高和他对面而坐。高明启提起暖壶给李清倒水，李大勇还直愣愣站在门口。
李清坐下后，把袋子里的梨放到桌子上，直接向高明启说明了来意。
“明启别忙活了，干爹这次厚着脸来，就是替大勇，替我们家感谢你。”
“你和大勇说的事我知道了，这孩子缺心眼，有劳你这个当兄弟的替他着想了。”
听了李清的话，高明启大致猜出了他们的想法。
他倒了一碗热水放到李清面前，“干爹，我是这么想的，学艺虽然头几年苦，可是学成了就是一辈子的手艺。”
“咱普通人一辈子不就求个吃穿，起码大勇当了厨师，在吃的方面是短不了了。”
李清也是点头，“是啊，就是这么个理儿。”
高明启继续说道：“现在我们院里有个厨师，他以前在丰泽园待过，咱不敢说能进丰泽园，但是寻个普通的饭店总行吧。”
丰泽园现在是正经的国营大饭店，一般人可不容易进去。
“不用说了明启，你就按你的想法办吧，大勇这边我做主了，不管结果咋样，都是他的造化。”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明天晚上让大勇过来，把这事说一说。”
高明启把明天的安排说了出来，然后再三叮嘱李清不要买东西，“干爹，鱼和酒这是现成的，咱就不在这上头再花钱了，真等到事办成了，拜师的时候且得花钱。”
李清拍了拍高明启的肩膀，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行了明启，你和高大爷早点休息吧，咱们不说那些客套话，干爹承你的情了。”
几人闲聊了一会儿，李清就带着儿子准备离开。
高明启把桌子上的梨留了两只，剩下的又装到袋子里面，“大勇，把梨带上，我跟爷爷留俩就够了。”
高明启把袋子放到李大勇手中，推着他就往外走，根本不让他们拒绝。
回了屋子，顺手洗了梨，分给爷爷。
“明启，这事你好好办，老李家对爷爷有救命的恩情，爷爷估计是还不了了，就都靠给你了。”
“爷爷，您放心吧，大勇是我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早晨上班前，何雨柱来到高家门口，看了看高明启准备的鱼。
“嗬！好大一条鱼，得嘞，您二位不用操心了，配菜我来准备，下班我就早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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