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柔只需淡淡瞅上一眼,就知道气氛不对劲。
但她能沉得住气,融融的笑意从唇边延伸至眼尾,边走边谴责道:“既琛,南枝都怀孕了,你怎么能站在一旁观看?我不是让你进来帮她的吗?”完完全全一副正牌女友的架势,确实也是。
说完,苗条的身影站定在傅既琛身后,修长的手臂缠上男人精壮的腰。
那语气憨憨嗲嗲的,一点怪罪人的意思都没有,反倒像在撒娇。
原来是陆之柔让他进来的。
顾南枝有一瞬的恍惚,差点切到手指头。
伴随着她低呷‘啊’的一声,陆之柔迅速放开傅既琛,跑过去检查她的手指:“怎样?切到手了吗?”
见她纤细莹白的五指完好无损,一点见红的迹象都没有,陆之柔才拍拍心口,兀自松了口气:“吓死我,幸好没事!听你突然叫起来,还以为切到手了呢。”
旋即拉着顾南枝的手,远离料理台的切菜板:“都别弄了,这本来就是阿姨们的活,你一个孕妇凑什么热闹。”
而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男人,由始至终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甚至连看她一眼都觉得费劲。
顾南枝咬了咬唇,木讷讷走出厨房,走到客厅。
还没坐下,便听到后面熟悉的嗓音响起:“伯母,公司还有事,我就不陪您了,失陪。”
他的语调淡雅且平常,像是泉水涓涓涌出,是那样的沁人心脾。
顾南枝都不用转身,单凭音色断定,就能想象得到,后面男人一副彬彬有礼,家教极好的模样。
不知为何,她鼻子一酸,原就呆滞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怅然若失。
如果要走,下次再见又待何时?是你结婚的时候吗?
陆之柔听到他要走,立即松开挽着顾南枝的那只手,转身攀上傅既琛的后脖颈:“不是说待会要陪我去听爵士乐吗?怎么说走就走?”她不满地噘起粉嘟嘟的小嘴。
傅既琛垂眸浅笑着回应她:“凑巧刚刚收到秦森打来的电话,爵士乐等明天再去。”
陆之柔听后就更加不满了。
她哼了一声,开始借题发挥:“你那个新来的秘书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亏他还说是耶鲁大学毕业呢!老板陪丈母娘吃饭,还敢打电话过来扫兴,回头炒他鱿鱼算了。”
默了一默,又哼唧唧地道:“依我看……还是以前的乔秘书会做人,不如让乔秘书回来吧?她怎么无缘无故辞职了,我还挺想念她的。”
坐在沙发上的刘嫣禾眉头倏然拧起。
她朝陆之柔使了个眼色,佯装训斥道:“之柔,说什么呢?男人事业为重,既琛公司有事,你就让他回去吧,别使性子,都多大的人了?净说些胡话。”
“妈……我哪有使性子啦?!”陆之柔嘟起小嘴,拉着长长的尾音,偏过头去睨了刘嫣禾一眼。
刘嫣禾完全不当一回事,一副亲妈的强势样,嫌弃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嗤笑着道:“好啦!我不说了,你快点送既琛出去吧。”
而后拉着顾南枝的手,坐在自己身侧,又道:“这里有南枝陪着我,不用你了,南枝现在怀孕了,我正好要交代她一些注意事项。”
顾南枝兴致恹恹,没什么心情听刘嫣禾讲,等傅既琛走后半个小时,她便找了个借口回家。
刘嫣禾妩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狐惑:“你来时,不是在电话里交代过,说砚川晚点会过来接你的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回去?”
“嗯……”顾南枝神色疲惫,思考了下随意解释:“他最近在忙着海外的一宗并购案,估计还在加班,我不等他了。”
“这怎么行?!”刘嫣禾关切道:“要不……打个电话给他吧?你们俩刚结婚,现在又有孩子了,婚姻生活需要用心经营,夫妻有商有量才好,这样的婚姻才会长久美满。”
顾南枝听得有些烦厌:“不用,他很忙的,这点小事我不想打扰到他。”
“还是说一下吧,听话。”刘嫣禾的语气出奇地好。
“南枝,你就听妈的话吧。”陆之柔坐在一旁掩嘴偷偷笑:“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妈妈她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顾南枝最终受不了娘俩的软磨硬泡,悻悻掏出手机。
电话刚一接通,都还没聊上两句,便被刘嫣禾夺了去。
她眉开眼笑地跟祁砚川聊了起来。
起初,刘嫣禾只是单凭经验,特意交代祁砚川一些孕产科知识,让他这个做丈夫的多担待一点。
可说着说着,便变了味。
她居然开口就问祁砚川:“你们俩结婚证都领了,孩子也有了,打算什么时候置办婚礼?”
顾南枝一下子就懵了,慌忙夺回手机按灭:“妈,置办什么婚礼?现在盛行旅游结婚,我们目前还没有置办婚礼的打算。”
“什么叫盛行旅游结婚?!”刘嫣禾闻言气一上来,声音亮出一个新高度:“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将你拉扯长大,是让你随随便便当人家媳妇的吗?凭砚川的身份地位,就算没有八人大轿,风风光光抬进门,也要宴朋请客吧?这只是最基本的。”
而后皱着眉头,两手拍了一下,又摊开:“你说你怎么嫁个人,把自己搞得偷偷摸摸,好像……好像有多不见得光似的?我告诉你,不宴朋请客昭告天下,最终吃亏的只会是女方,妈妈可都是为你好。”
顾南枝懒得跟她扯:“说什么?我们不都去民政局领证了吗?哪偷偷摸摸不见得光了?”
说着,拎起一旁手包,一副欲要走的模样。
“你这孩子,几时变得这么犟?妈妈都还没说完,你走哪去?”刘嫣禾见她起身,快手将她摁回原座,机关枪一样疯狂输出:“怎么就见得光了?上个星期,在一场慈善晚宴,乔行长的夫人还拉着我的手,说要给你介绍对象,你看!她老公能不认识砚川吗?居然都不知道你俩结婚了,这事成何体统!陆家的面子往哪搁了?”
又是陆家的面子?她都不姓陆,关陆家何事?
最终,顾南枝执拗不过她,随口敷衍道:“好吧!这事,我会找个日子跟砚川商量的,你且放一百个心。”
“还找个日子商量?”
刘嫣禾哪能放下心?苦口婆心告诫道:“今晚回去就商量!还找什么日子?他都有妻有儿的人了,难道加个班就不回去睡了吗?这算什么?新婚燕尔的,还能让你独守空房不成?”
顾南枝真是服了她,忙不迭点头:“好好好!今晚回去就商量,您满意了,我可以走了吗?”
刘嫣禾这才心满意足送她出门。
一辆豪华轿车很快汇入夜色的车流。
窗外霓虹闪闪掠过,顾南枝只觉得周围光怪陆离,忽然就分不清时间与空间的维度,纷杂凌乱的头脑还在想着俩人方才在厨房里的针锋相对。
心口堵得慌,又闷得难受,一抽一抽的,泪,便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
她最爱他了,为什么要说出这种伤透人心的话?
抑郁的情绪酝酿到最高潮,突然,她身子一晃,耳边传来轿车响破天际的一阵急刹,猝然停在马路边。
惊魂未定的顾南枝忙揩掉眼里朦胧的泪,打开前方隔板,又瞟了一眼车窗外:“方叔,这里不能停车。”
“我知道。”司机拧着眉盯向前方,口吻冷静又谦卑:“太太,是前方有人拦截我们的车。”
话音落,顾南枝怔了怔,错愕的眼神随驾驶座的前挡风玻璃瞧去,果然看见一辆黑色迈巴赫霸道地停在前方,正拦截着他们的去路。
而那个车牌号,她最熟悉不过了。
她鼻子一酸,眼眸逐渐灼热,过了会,才稳住自己的情绪,开口下达命令:“方叔,这条路就让给他,我们驶到另外一条道吧。”
“是。”方叔毕恭毕敬答,正准备挂挡。
谁知,后方疾速驶来一辆商务保姆车,不偏不倚,不多不少,恰好在五十厘米的距离停下,当场截掉他们倒车的路。
还没等顾南枝他们反应过来,与此同时,左侧边又别来另一辆车,全方位堵住他们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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