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
黎破面色难看，却最终也只是轻啐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们走……”
说罢，法相天地的虚影便消散于天地，背过身，来到黎武几人身旁，有黎画的四象大阵断后，足以保护五色祭坛不会在第二杀阵的攻击下崩溃。
他们只需再迈出一步，便能回到蚩黎天内。
受伤最重的黎辅和黎弼当先迈出，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黎画……”韩仞言声音低沉，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牙齿死死地咬在一起，仿佛随时都可能崩碎，“你找死……”
啪！
韩仞言的双手猛然合十，双目再看向黎画时，唯有滔天的杀意。
“以吾魂为引，以吾血躯为媒……”
“不要……”
“别……”
“仞言，不要……”
接连劝阻声音响起，却也为时已晚。
韩仞言身上的变化让人心惊，丝丝缕缕血红色的氤氲之气自韩仞言体内冒出，缭绕于周身。
随着两指猛然遥指剑图，一缕血丝自其嘴角溢出。
血气顿时向着已经具有雏形的剑图涌去，将剑图亦染成了血红之色。
剑图上的四柄长剑散发出的光芒，在血色剑图的映衬下，都显得黯淡了不少。
韩仞言嘶吼出声，“第二杀阵，启……”
一道凌厉霸道的剑气自他的体内彻底爆发。
以指为锋，直冲云霄。
哗哗哗！
只在刹那间，便响起了如同溪水流动时发出的潺潺之音。
可很快，连一个呼吸都不到的功夫，或许也就只是眼皮眨动的时间，溪水流动的声音荡然无存。
似是黄河涌动响起的轰鸣声，在所有人耳旁炸响。
这天地终是再次变色。
青色！幽蓝！火红！明黄！四色交相辉映。
所有人抬头望去，天空中在缓慢压下的‘乌云’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四色‘云彩’。
一股骇人杀意弥漫天际。
恶来与飞廉父子何时又见过如此阵仗，他们在来时，纵然已经做好了永远埋在这里的准备，可却也从未想到过……
这场战斗竟会激烈到如此程度。
九黎最强的一代人与人族能来参与围剿的力量，几乎都在这里。
圣人之战！
他们更是从未想过，他们能够如此近距离地观看圣人之间的生死之战，更是两族之间的死战。
这亦是他们境界能够更进一步的机缘。
虽然这时候如此想不合适，但对他们的感悟却是实打实的。
身处风暴中心，才能更好地感悟风的流动。
两个人看到那柄自天空‘四色云’中呼啸而下的长剑，皆是下意识地咽下一口唾沫，一滴冷汗自额头滑落都没有感觉。
他们能够清楚感觉到……
这柄长剑若是冲着他们来的，这一剑足以让他们形神俱灭。
这还是其中一把。
真正恐怖的，还是天空中那密密麻麻，没有丝毫缝隙，蓄势待发的剑云。
再联想到刚才九黎几人间的谈话。
他们甚至能够想象到，人族在上古末年的求生环境是有多么的恶劣，对手到底是有多么的强大。
不止是他们父子。
通过心间投影看到这一幕，心思机敏聪慧之人的脸上，无不露出一抹感伤。
他们在这一千多年来，是第一次见识，也是第一次听到第二杀阵存在，可先祖们……
人族这一千多年来的安逸太平……
都是先祖们一次又一次地浴血奋战换来的。
他们只知九黎让上古时期的人族分裂，却不知一直守护上古人族的却是一直被人族视为异族排挤的九黎。
或许就算出现过一些异样的声音。
可很快便又会被大势淹没。
直到更加响起的声音，直到连王上都在保持沉默的真相出现在眼前，直到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否认。
都是人族出身……真的没有能够和平化解仇恨的可能了吗？
难道真的只有你死我活这一个消弭仇恨的办法了吗？
该自责吗？
一直生活在太平与安逸中，或许是他们本能面对重压时的逃避……天塌下来总有个高的顶着。
若真有一日异族来袭……人族有四大伯侯驻守的重城，还有百万王军支援，更有在这九州无可匹敌的王上为他们遮风挡雨。
他们只需要坚定不移地信任王上就够了。
可是……这样真的就是对的吗？
该羞愧吗？
至少在亲眼目睹这场，可以说是人族内战之前，没有一个人觉得如此想有什么不对。
仙凡固然有别。
凡人！仙人！圣人！至人！
一直以来，他们也都是在想着，有多大的能力，就该尽多大的责任，保护他们这些凡人，就是这些能够飞天遁地入海的人……所要尽的责任。
可他们却从未想过！
大家却都是由一撇一捺写出来的‘人’。
信念这种东西，不是只有踏上修仙之途才能够修炼的东西。
这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就有的，在信念的修炼上，所有人都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所有人的机缘也都是平等的。
所以他们也最终忽视了……
信念亦有强弱！
因为这些正在搏命舍身一战的不屈信念，因为他们的信念太强大。
所以最终……
这些他们这些信念没那么强大，一直被保护在身后的人，就对这些信念强大之人有了敬仰的情绪。
他们做到了自己只想做，却从没有付诸于行动，自认为做不到的事情。
是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束缚了自己，在心中画了圈。
画地为牢。
认定圈外是自己根本不可能踏足的地方。
咔嚓……
就在所有人都在关注这场战斗之时，心中陷入反思之际，却有一场更大的巨变正在王都之中发生。
刺眼夺目的金光将子受在宫外的府邸彻底覆盖。
“这光芒？里面发生了什么？”
萧何清以袖口掩面，目露惊骇，即便是以他圣境大圆满的境界，双目都无法直视这道骤然爆发的金光。
他的双目紧闭，却已引动天地灵气将身前府邸笼罩。
这金光，即便是他的双目都难以招架，又岂是肉眼凡胎可以承受的。
可即便是他全力为之，在这王都中所能引动的天地之力，在这金光面前如同薄纸一般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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