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毛绒绒的小白兽一前一后跑了进来，小六眼眸一亮，不动声色地道：“轩哥得留给我时间，让我同亲友告别。”
“可以。”玱玹微笑道，“外头人多，我找人送你去涂山氏别院怎么样？”
小六：“……”
他娘的，这威胁可真“隐晦”。
她只得强笑道：“多谢。”
钻进屋子，甜儿忙跑了进来：“六哥！这可怎么办？”
“稳住，甜儿。”小六虽然自己很不稳，但是不影响自己让别人稳住，“宝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先去找十七躲一躲。等他回来之后，你让宝柱赶紧来救我！毛团是他的精血养大的，他可以循着这个来感应。”
甜儿认真地一一记下。
“还有啊，我俩这一走估计就不能以现在这个样子回来了，到时候……”小六想了想，道，“‘桑甜儿’……‘桑田’……欸！那就是‘沧海’！到时候咱们暗号相认！”
“我都记下来了，六哥！”
“好甜儿！”小六拍拍她肩，“回春堂这几年交给你了啊，串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先自己收拾着，等我和宝柱回来了给你做主。”
“欸！”甜儿目送小六溜走了。她丝毫不担心以后见不到，反正她的印象里，宝柱哥和六哥是最厉害的人了。
涂山氏别院。小六急急慌慌把这事一说，璟赶紧将其他事情交代给静夜，拉着小六从暗道就跑。对于小六说自己可以的话，他只是道：“柳不在，我一个人更要保护好你。”
“好吧。活哥。”
璟背着包袱，小六背着毛团，两个人一路远遁。然而玱玹终究棋高一着，把他们逮了。
本来璟都以身做饵掩护小六逃跑了，但是玱玹传音过来，说是杀叶十七根本毫无压力。
小六无法，又跑了回来。
玱玹微笑，继而冷冷地命令士兵道：“打断他的双腿！”
“你想得美！”小六心里难过，但是不影响她用灵力抵抗，“王孙殿下，你要抓我，我束手就擒，但是你要打断我的腿，那不要怪我拼死抵抗，这浪费的可都是你的时间！”这要是给打断了腿，一会儿相柳来了她可不好跑。
璟靠在囚笼里喊：“你要是动她，相柳不会放过你的！”
玱玹盯了小六一会儿。
小六不言不语，双手各运起水和火的灵力。
玱玹道：“将他丢进囚笼。”
小六自己爬了进去，把怀里的毛团捞出来透透气，和璟瘫在一块儿，用肩膀怼怼他：“你没怎么样吧？”
“没有。”璟摸了摸毛团的毛发，道，“和那两个神族大将交了手，打不过，留了一分灵力。”
小六奇怪道：“你没说自己是涂山璟吗？即便是皓翎王的徒弟西炎玱玹，也不敢随意打杀你啊。”
“我说了。”璟也很无奈，“但是他说，只要他不承认，我就是叶十七。”
小六：“……”
这一时还真他娘的不知道该感慨还是感叹。
“唉……”
“唉……”
小六道：“誓死不想去皓翎的是我，你叹什么气啊？”
璟道：“答应了柳要照顾好你，现在可怎么办？”
小六愈发奇怪了。明明和十七相处的是宝柱吧，怎么涂山璟好像染上了防风邶的特性似的。
毛团拱拱她的手。
小六便拍拍璟：“别担心了，相柳很快就会来的。”
璟道：“所以我没有担心。”
小六：“……”
他们本来心情还好，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也不免沉重起来。
到了五神山下，小六和璟被关进了龙骨狱里。有不长眼的狱卒想折辱小六，被她放出去的毛团狠挠了几爪子后老实了。
龙骨狱中很黑，小六用火灵燃起光亮，和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两句过一遍“相柳”，三句溜一句“清水镇”。
话说多了总会累，直到活蹦乱跳的毛团都睡倒在小六怀里，二人才停止说话。
黑暗中，火灵的光在跳跃着。
忽然，璟问：“等柳过来接了你，你们是不是就不会再回清水镇了？”
小六愣了愣：“怎么突然这么问？”
璟道：“先前你们说离开一两年就回来，可是现在……”他笑了笑，道，“你们和玱玹的渊源很深。我看得出来，你们在乎他，却必须要避开他，这中间一定隔了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严重到心性如你们都不想面对，而是选择了逃避。”
小六沉默。
璟道：“我自己也是一样的。”他将自己如何受伤、如何流落清水镇的事告诉了小六，“直到现在，我都不敢面对我大哥。我无法接受那个待我如兄如父的大哥变成那个样子，更无法对他做出‘处置’，所以，我也在逃避。”
小六看到他在微微颤抖，忙道：“十七，十七。”
听到“十七”的称呼，璟微微笑起来：“我很庆幸能流落到清水镇。在我绝望、毫无尊严之时，是你和宝柱将我当成一个正常人对待。我没有从你们的眼中看出嫌恶，只有平和，仿佛我与其他人并无什么两样。你努力开导我，不想我自暴自弃，宝柱告诉我‘很好，你可以让自己活下去了’，甚至在我这样最不堪的时候，你们可以神色如常、生活如常，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真的是就是一个人，无关身份和外表……
后来，从老木嘴里，从串子和麻子嘴里，从相处中，我知道你们、了解你们，我从没有见过哪一个人像你这样温暖有活力，也没有见过谁像宝柱那样能洞察人心、抚慰人心……”
璟缓缓地说，小六安安静静地听。
“能遇见你们，实在是我的幸。”璟说，“你们尽管接着去流浪，回春堂那里就交给我。我记得你们说的水榭、楼阁，也许哪天你们可以回来时，我已经将它变成了真的。”
小六道：“十七……这怎么突然那么感伤啊……”
“放心吧，回春堂……不，清水镇就交给我。”璟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片刻又隐去眼里的悲伤，“记得回来看看就行。二十年……不，十五年吧，毕竟串子他们还是普通人，十五年后，涂山璟一定会做好叶十七的事，好好打造一个不一样的清水镇。等我们的小医师玟小六、和大猎人宝柱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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