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佛曰不可说，一说就错（月末求月票）
当晚，凌月的居所处，灵气开始汇聚。
她破釜沉舟地开始了又一次结婴。
杜佑谦闭上眼睛。
他的心里，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漠然。
这时，邓茂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师父，弟子求见。”
“进来吧。”杜佑谦重新把架子端上。
邓茂玉丰神如玉，只是眸子里有一抹忧色，“师侄开始突破了。”
这是个不需要回答的句子。
邓茂玉小心地看了一眼杜佑谦的脸色，“师父，您认为她能成么。”
杜佑谦没有回答。
杜佑谦同情地看着她，没有做声。
所以凌月的这次结婴，已经注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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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就是三年过去了。
凌月其实也知道，杜佑谦是想保她一命，可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师祖，弟子宁愿死在晋升的过程中，也不想以半步元婴的境界苟活！弟子已经七百多岁，哪怕成就了半步元婴，寿元也不过区区千载，而且修为法力远不如正常元婴，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杜佑谦便心中有数，凌月大概率会倒在这个阶段了。
凌月盘腿而坐，脸色苍白，声音里充满绝望，带着点沙哑，“师祖，您为何要打断弟子的晋升？”
而且因为她已经进入了神炁寂照很长一段时间，杜佑谦甚至没法以“回档”神通，帮她回到丹破婴生阶段，她最多也只能像芳华一样，成为半步元婴了。
除了叹息，他什么也做不到。
但凌月在神炁寂照阶段，显得无比艰难，她虽然以自身的神识做炉、精气做炭，抽取了大量的天地灵气，反复捶打锻炼，并艰难地提炼出了一丝纯阳之气，但显得后劲不足。
在以纯阳之气壮大元婴时，进度缓慢得令人发指。
正常而言，能进入第三阶段“神成出胎”的修士，一般都会在一年之内完成丹破婴生，接下来又是花费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完成“神炁寂照”。
儿女都不一定听父母的话，门下弟子又怎么可能完全听师父、师祖的话呢。
杜佑谦摇摇头，“水到渠成之事，不足挂齿。你还要为师弟师妹去觅一份化神灵物吧，就不要在这待着了。”
再不阻止的话，她就会死。
杜佑谦其实早有预料，但门下弟子们铁了心要走的路，他也无法干涉太多。
凌月已经渡过了丹破婴生，来到神炁寂照的最后阶段。
邓茂玉知道师父是不想让他留下，等待凌月突破的结果，只能暗自叹息一声，“是，弟子告退。”
又过三个月，杜佑谦闯入凌月的闭关之地，强行出手，中止了凌月的结婴过程。
“活着，就有希望。”杜佑谦沉声道。
若是能顺利渡过这个阶段，便可以进入最后的神成出胎。
等了半晌，邓茂玉知道杜佑谦不会给出答案了，这才改了话题：“还未恭贺师父修为大进，晋升步虚。”
凌月失魂落魄地摇头：“与其这样活着，弟子宁愿不活。”
“我可以护持你转世，再活一世。”
“只能这样了么？”凌月很不甘心，“可转世之后，若我依然天赋不足呢。”
杜佑谦斟酌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我还有一法……可送你的意识回到过去，找一具新生的、还未诞生意识的婴儿的身体，让你占据。如此一来，你便可在过去，再活一世。这种做法，可以挑选资质优秀的婴儿，保证你的起点很高。”
凌月猛地抬头，眸子里充满希冀，“弟子愿意一试！”
杜佑谦盯着她的眼睛：“这里面风险很大。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而且若你在过去未能成道，也未必能再活着见到你师父，和我。此外，伱也得小心晋升，不可改变太多历史，以免遭到反噬。”
“都已经这样了，弟子还有什么好前怕后怕的呢。弟子愿往，请师祖成全！”
杜佑谦沉声道：“还得等一段时间，让我再好好精研一段时间秘术。”
“那这段时间，就让弟子跟在师祖您身边，等待您精研秘术吧！”凌月欣然道。
杜佑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能点点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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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佑谦自然不会带着凌月回瑞瀚城，暂时他还不打算让自己的“睢逍”马甲和清虚通玄观妙划上等号。
于是他就带着凌月，在八景观住了下来。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杜佑谦习惯了瑞雪无微不至的服侍，乍然没有瑞雪在身边，都有些不适应了。
不过凌月很快就取代了瑞雪的角色，把杜佑谦伺候得妥妥帖帖。
杜佑谦继续钻研“他年旧梦”神通，不过暂时没有回溯时光。
期间无哀来过八景观，无外乎是在外漂泊有些累了，过来歇脚，顺便与杜佑谦温存一番。
在历史没有改变的时候，无哀和芳华、林莎等都各自加入了一方势力，担任客卿供奉，获取资源。
林莎和芳华之间的感情有好转的迹象，也不知是多年共同游历的经历，让她们更加了解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未来她们共同回溯时光，成为创立清虚商会，一个是会长，一个是副会长，总归是有些缘由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情同姐妹了。
只不过，在杜佑谦改变历史后，到此时还并未与芳华和林莎产生交集。
现在面临的一个问题是，芳华和李菲会比凌月更早面临寿尽之厄。
其中，芳华是半步元婴，李菲是在太俞天结婴，前者的寿限会来得更早。
当然，现在杜佑谦不需要面对她们二人的困境的困境，不过他接下来不久就会重新回溯时光，修正历史，届时芳华肯定也会被天道修正，依然是半步元婴；李菲也依然要面临即将寿尽的局面。
所以杜佑谦研究“他年旧梦”得抓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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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疑问。”
杜佑谦面前，落花淑女式地端坐，泥人有点漫不经心似乎神游物外。
尽欢剑一点一点，像是在认真倾听。
健康手环、落魄钟围绕在尽欢剑旁边嬉戏。
就连血屠剑也探来了一缕意识。
有点家族会议那味了。
杜佑谦继续说：“我在回溯时光时，发现了疑似属于忘剑真君和莎靡真君的道标。你们也知道，我怀疑忘剑真君就是芳华，莎靡真君就是林莎，毕竟这是她们给自己取的道号。而即使在我改变了历史，这一世没有与林莎和芳华相遇之后，那属于忘剑真君和莎靡真君的道标依然存在。所以我很困惑，如果我不认识她们，接下来我就不会去以‘他年旧梦’送她们去过去成道，她们也就不会成为创立清虚商会的忘剑真君和莎靡真君，那凭什么，她们的道标依然存在呢？还有更让我困惑的，在我送她们去过去之前，她们的道标就已存在了，那么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泥人继续神游物外。
仿佛没听到杜佑谦的话。
杜佑谦倾向于它是完全没听懂，所以干脆不自找没趣。
毕竟它偏科严重。
尽欢依然像浮在水面的鱼漂，一点一点，像是认真倾听，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大概率是听不懂，毕竟它又不是真的通灵法宝，它现在更像是一段人工智能。
健康手环和落魄钟依然在嬉戏。普通的六阶法宝，根本指望不上它们有多少智商。
杜佑谦只看着落花，然后期待血屠剑发表什么见解。
落花沉吟着没有开口，但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困惑，而是在考虑措辞。
血屠的意识倒是传来一段话：“汝对时间的观念，似有错误。为何汝会认为，时间有前后？又为何认为，她们的道标，存在于汝送她们回到过去之前？”
杜佑谦愕然，“时间难道不分先后？她们的道标在过去，而我送她们回到过去，是在今后，这难道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血屠剑没了声息。
但杜佑谦知道，并不是自己说服它了。
“请前辈赐教。”
过了一会，血屠剑的意识才传来新的一段：“吾其实也不是很懂，更不知该如何表达，这只是吾的一位执剑人曾经说过的话，吾将之转述给汝。”
落花很想问它，汝说的执剑人，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一位，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血屠剑既然没明说，肯定是有它的考量，自己还是不要多此一举。
杜佑谦有些失望，但还是礼貌地说：“多谢血屠前辈。”
他又充满希冀地将视线转到落花玲珑浮凸的身上，“落花前辈，你懂么？”
落花微微一笑，“此事，非言语所能道出。”
杜佑谦点头表示理解。
道，可道也，非常道也。
超出人类的经验、认知和想像的事物，往往是无法用人类的语言准确描述的。
是以“佛曰不可说，一说就错”。
“触碰我。”
落花的话当然不带一丝挑逗含义。
通灵法宝确实有着类人的智慧，甚至有类人的情感。
但绝不会对着一个人类发情。
杜佑谦明白她的意思，从丹田中取出一本书册，那正是岁月无声谱的本体。
他将手轻轻按在书册的扉页上，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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