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谷英彦的脸色白得像被抽走所有血色，像是在怕什么东西顺着这三个字爬出来：“板仓卓……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工藤雪蹲下身，避开沾着奶油的位置，捡起摔裂的蛋糕盒，睫毛垂落遮住眼底的冷光。
她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落在岸谷英彦紧绷的神经上：“板仓卓的研究，和你手里的神经传导技术，本质上都是在触碰‘控制’的禁区。朗姆找上你，会不会是看中你和他的研究有异曲同工之妙？”
鼠鼠从包里跳出来，小胖爪扒着工藤雪的手腕，“这人吓得魂都快没了，肯定有秘密。”
安室透看向周围，警员们还在忙着维持秩序，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他上前一步，弯腰帮工藤雪扶起蛋糕盒，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她的手背，用只有两人能懂的频率低语：“茶水间的风衣男，十分钟前离开了。”
工藤雪指尖一顿，抬眼时，眼底的寒意已经褪去，只剩下疑惑：“教授，您和板仓卓认识？”
岸谷英彦后退半步，背靠在警戒线的栏杆上，栏杆的冰冷触感透过西装传来，却压不住他胸腔里翻涌的恐惧。
“我……我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
他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工藤雪，“当年他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业内没人不知道。”
“是吗？”工藤雪直起身，将摔得变形的蛋糕盒递还给他，唇角勾起浅淡弧度，“可我查到的资料显示，你六年前在海外参加神经科学研讨会时，和板仓卓住在同一间酒店套房。你们连续三天闭门讨论，连主办方的晚宴都缺席。”
这句话冲破岸谷英彦的心理防线。
他踉跄着扶住栏杆，指尖抖得厉害，连带着蛋糕盒里的奶油碎屑簌簌往下掉。
“那只是……只是学术交流！”
他的破音，引来两名警员的侧目。
安室透挡在两人身前，抬手整理衣领，用身体隔开旁人的视线。
耳麦里传来柯南的声音：“板仓卓当年留下的日记里，提到过一个‘姓岸谷的合作者’，说对方的神经传导理论能弥补他的缺陷。但后来两人因为理念分歧闹翻，板仓卓在日记里骂那个人‘为了名利不择手段’。”
鼠鼠蹲在工藤雪的肩头，小鼻子嗅了嗅空气，“他身上有冷汗的味道，撒谎都不会打草稿。”
工藤雪没理会岸谷英彦的辩解，指尖在采访本的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一份泛黄的会议合影。
照片里的岸谷英彦比现在年轻得多，站在板仓卓身边，手里拿着一份标注为“神经控制初步模型”的文件。
“板仓卓的研究停留在理论阶段，而你，把他的理论变成了可以落地的技术。”工藤雪将屏幕怼到岸谷英彦眼前，“朗姆修改你的参数，是不是想把板仓卓没完成的‘控制’美梦，变成现实？”
“不！不是的！”岸谷英彦终于崩溃了。
“是朗姆逼我的！他拿着我当年和板仓卓的合作记录威胁我，说如果我不配合修改参数，就把我和板仓卓的‘非法研究’公之于众！”
“非法研究？”安室透听到关键词，眸色一沉。
“板仓卓当年想研发的根本不是什么民用神经交互系统！”岸谷英彦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恐惧压垮他所有的体面。
“他想做的是能直接干预人类意识的装置！说什么要‘净化世界的认知’，我觉得太疯狂了，才和他决裂的！可朗姆……朗姆说，那才是ES黯珀计划的核心！”
工藤雪终于明白，ES黯珀计划根本不是简单的洗脑技术——它是板仓卓疯狂构想的升级版。
朗姆想要的，是能直接操控他人意识、让目标沦为傀儡的终极武器。
“板仓卓后来为什么会突然放弃研究？”安室透的指尖不自觉收紧，耳麦里柯南的呼吸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板仓卓的突然收手，哪里是自愿。分明是被逼到绝境。］
他想起当年在组织里无意间听到的只言片语——贝尔摩德提起过，她奉命去找过一位软件工程师。
板仓卓的视力糟糕到连屏幕上的字都要凑得极近，却硬是被枪口抵着，敲下半套扭曲人性的代码。
后来板仓卓想逃，买了飞往海外的机票，却连机场的安检口都没进去，就被琴酒的人截回来。
再之后，组织的例会通报里，就只剩琴酒汇报时那句轻飘飘的“处理干净了”。
风掠过警戒线，卷起地上的奶油碎屑，安室透的目光却没半分偏移。
［原来岸谷英彦口中的“合作破裂”，从来都不是什么理念分歧。不过是有人先一步窥见酒厂的獠牙，想逃，却没能逃掉罢了。］
柯南复制磁盘时的惊险，他从工藤雪口中听过。
寄物柜里的窒息感，琴酒皮鞋踩在地面的声响，还有那只险些拍到柜门的手……现在想来，板仓卓的每一步退缩，恐怕都伴着酒厂的枪口。
他不是不想完成研究，是不敢——那串代码一旦落地，就是把屠刀递到乌丸莲耶手里。而他的良知，终究没让他成为助纣为虐的刽子手。
“他不是放弃，是没得选。”安室透的声音压低，“朗姆找上你，不过是因为板仓卓死了，你成为唯一能把那套疯狂理论做完的人。”
岸谷英彦瘫软在栏杆上，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砸在沾奶油的手背上。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朗姆给我看过照片，他死在自己的工作室里，电脑屏幕上还亮着未完成的代码……”
工藤雪的指尖在采访本上划过，跳出板仓卓最后的日记片段：
他们不会放过我，就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知道秘密的人。如果我死了，希望有人能毁掉那些东西。——板仓卓
鼠鼠蹭了蹭她的脖颈，声音软乎乎的：“他好可怜，明明想做对的事，却连命都没保住。”
工藤雪没说话，只是将那页日记截图，发给黑羽盗一。
耳麦里突然传来柯南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安室先生，我在通风管道里发现窃听器！”
安室透的目光已经掠过警戒线外的车流，指尖在衣领麦克风上轻轻按压，声音压得极低：“窃听器的信号源？能锁定位置吗？”
“在通风管道的第三个接口处！”柯南的呼吸带着气流摩擦的沙沙声，“是新型的磁吸式窃听器，和之前截获的酒厂型号不一样，应该是朗姆带来的。”
工藤雪垂着眼睫，心里已经转过数道念头：［朗姆不在茶水间，窃听器留在通风管道里，要么是想监听后续的对话，要么是……在布置什么后手。］
鼠鼠警惕道：“空气里有淡淡的火药味，不是科恩狙击枪的那种，是更细碎的，像微型爆破装置的味道。”
安室透眸色骤然一沉。
他往工藤雪身边靠半步，用身体挡住岸谷英彦的视线，同时对着麦克风低语：“柯南，立刻撤离通风管道！朗姆可能在附近布置微型炸弹，窃听器是用来触发的诱饵。”
“收到！”柯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紧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挪动声。
岸谷英彦还陷在板仓卓的阴影里，瘫软在栏杆上，嘴里反复念叨着：“我没有想过要害人……我只是想让研究被认可……”
工藤雪抬眼看向他，眼底的冷意褪去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朗姆不会放过你，乌丸莲耶更不会。你手里的U盘，是你唯一的保命符。”
她的话音刚落，加密手机就震动一下。是黑羽盗一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目标已撤离会场，往乌丸集团总部方向移动，尾巴已甩掉。——KId
工藤雪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黑羽盗一果然没让她失望，回复：
好。
随即把手机揣回口袋。
安室透注意到她的动作，低声问：“朗姆的去向？”
“乌丸集团总部。”工藤雪言简意赅，“黑羽叔叔已经确认，朗姆进了机密档案室。”
安室透的眸色却加深几分：“档案室里存着ES黯珀计划的全部备案，还有板仓卓当年未完成的代码备份。朗姆这个时候进去，是想销毁证据，还是想偷换核心数据？”
“两者都有可能。”工藤雪指尖摩挲着采访本边缘，“但他不会得偿所愿。黑羽叔叔的易容术足够以假乱真，他现在应该已经扮成档案室的管理员，等着自投罗网的猎物。”
鼠鼠蹲在她肩头，小胖爪揪着她的发梢：“朗姆的气息很凶，比科恩还要冷。他身上有血腥味，是刚沾上去的那种。”
安室透闻声，眉峰微蹙，也瞬间明白过来：“是佐伯议员身边的保镖？朗姆在来总部的路上，顺手清理尾巴。”
工藤雪没说话，只是将加密手机调出的监控画面递到安室透眼前。
朗姆的黑色风衣下摆沾着几滴暗红色的血迹，他正站在档案室门口，与真正的管理员低声交谈，只露出一只浑浊的左眼，目光阴鸷。
“老人家的指令还在生效，朗姆现在是戴罪之身，进档案室需要权限审批。”工藤雪的声音很轻，“黑羽叔叔要做的，就是在审批的三分钟里，换掉他要找的那份ES黯珀最终调试报告。”
安室透瞥眼屏幕上的时间，唇角勾起浅淡的笑意：“三分钟，足够完成一次完美的偷天换日。”
岸谷英彦的吼声卡在喉咙里，后半句辩解被工藤雪骤然逼近的眼神噎回去。
阳光斜斜地切过她的侧脸，将眼底的冷光折成细碎的锋芒，像一把蓄势待发的匕首。
“主导？”工藤雪的指尖点在采访本屏幕上，那行“朗姆强制修改神经传导阈值”的红色批注格外刺眼，“教授，您主导的研究，会在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植入能直接摧毁受试者神经系统的后门程序吗？”
安室透适时上前，将那份被奶油弄脏的草莓蛋糕盒递到岸谷英彦面前，语气平淡：“我们已经拿到乌丸集团实验室的部分数据，ES黯珀第三阶段的注射试剂里，掺了Aptx4869的改良成分。朗姆要的不是控制，是能随时让目标变成废人的杀戮开关。”
岸谷英彦的身体晃了晃，扶住栏杆，指连带着蛋糕盒里的奶油碎屑簌簌往下掉。
鼠鼠蹲在工藤雪肩头，小鼻子翕动着：“他心跳乱了，在怕朗姆灭口，也在怕自己变成下一个试验品。”
安室透听见了，眼底掠过一丝冷意。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耳麦里传来柯南的声音：“窃听器已经拆除，微型炸弹的引爆器被我破坏了。朗姆离开档案室了，黑羽叔叔那边得手了吗？”
“应该快了。”安室透对着麦克风低语，目光却落在警戒线外的车流里。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街角，车窗半降，露出琴酒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工藤雪身上，指尖夹着的烟卷燃着火星，烟灰落在黑色的西装裤上，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工藤雪也看到了那辆保时捷356A。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掏出加密手机，给琴酒回了个标点符号——一个勾。
几乎是同时，琴酒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屏幕，指尖碾灭烟卷，眸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伏特加苍白的脸在他脑海里闪过，贝尔摩德发来的视频里，那个大块头对着镜头外的人低声说“别告诉大哥”的模样，像一根细针，扎在他早已麻木的心脏上。
【朗姆想拿伏特加做饵，那我就掀了他的棋盘。】琴酒发动车子，引擎的轰鸣声低沉而危险，【那位大人想把所有人都当棋子，那我就先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执棋者。】
保时捷356A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时，工藤雪的手机再次震动。是黑羽盗一发来的消息，依旧简洁：“赝品已换，猎物上钩。”
她收起手机，看向瘫软在栏杆上的岸谷英彦，声音恢复了记者应有的温和：“教授，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把U盘里的证据交给警方，配合我们指证朗姆和乌丸集团，我们能保证你的安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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