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两天两夜，勉强能读完的书。我敢保你读不下去。是个人都读不下去。因为那根本就是连不成字的乱码、”
“然后你就把它背下来了？”
“对。”
何思齐一直躲避门栓的眼神。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背书的理由异常羞耻。
“我虽然觉得它是假货，可是给我的人又没有说是真是假，所以我总在想，万一它是真的呢？万一呢？”
“你这个理由不够~”门栓拆穿他。
“你的理由不够！”“如果换成我跟岳胜，有可能，可你压根就是一个随心所欲，不知所谓的死老百姓，死老百姓！”
“好吧，我在假装行了吧？”何思齐转过身，因为门栓的脸离他越来越近。
“假装？假装什么？”
“你假装什么呀你告诉我？有什么可假装的。你假装什么！”门栓问一下，就打一下何思齐的屁股。
何思齐终于说出来了。
“好，我在假装，我在假装屠先生这半辈子就没把我逼成空白，我在假装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真货，我在假装我心里有一个无穷大的秘密。我在假装行了吧！”他情绪激动。
“只有这样，我这几年才能熬过来，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所以我把它背下来，这样我至少觉得它还是个真的。”何思齐将自己心里最二的想法说出来。
门栓没有嘲笑他，他看着何思齐，郑重其事。“这就是真的。”
“是真的嘛？”何思齐再次要确定。
“这就是真的。”
何思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开始吧我们。”
“还有，我不能在家里住了，工作我也要辞掉，鬼才要再拎那个王八蛋的大包。因为我需要大把的时间，好了好了不说那些啰嗦话，我们开始吧！”
门栓都有些震惊。
“今天？今天不行。”
“啊？”
“今天太晚了，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们会挤出所有的时间来把你脑子里的种子搬出来。让它生根发芽，好嘛？”
“哎对了，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要离开家？我不同意！而且我也不同意你，辞去工作。”
“这儿太不安全了。我是说，我们损失不起你了。”门栓像哄孩子一样。
“我在家我才不安全！我已经被绑过一次被骗过一次了。”何思齐激动。
“可那些人好像对你没有恶意啊。况且我跟岳胜一直在盯着你，你知道吗？他们现在好像放过你了。你的身后现在很干净。”
“哎，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又不认识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对了青山，青山曾经说过，你会回家的，而且你在家里会很安全的。”
“青山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否则他不会这样安排的。”
何思齐说到底，他是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自己心中想象出来的自己。
他心里的自己。为了种子，忍受所有的痛苦。
他不是在西北才开始这样骗自己的。
事实上，他早就开始这样骗自己了。
他自命不凡，他永远都在愤怒，在燃烧。
不然怎么解释，他十几岁的年纪，竟敢刺杀屠先生。
可如今他终于不是自命不凡，他是真的不凡，他不想再待在家里，也不想提大包。
“青山已经死了啊。”何思齐说。
“所以我们才要走一步看一步啊。时间是最好的老师。”
何思齐瘪瘪嘴。“时间也杀死了他的学生。”
一转眼，卢公馆铁门嘎吱一声。
何思齐走进自己家。
脱下皮衣。
“哎呀，二少爷今天回来的真早，我是真心说早的。”卢管家接过何思齐的衣服，谄媚道。
何思齐停下来。“我不是建议过你跟他多学学吗？”
“把阴阳怪气的话收一收能死啊。”
“让我耳朵更清净点吧。”
卢管家赔笑。“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儿嘛。就是个把家门的。”
“嘿嘿，这门轴子开开关关，还能吱嘎吱嘎的响呢。”
何思齐看着他。“我从小就看着你学着我爸的阴阳怪气，问题你学不好，跟岔了气儿似的。我爸是阴气阳气全都有。你是什么气都没有。”
“太监~”
何思齐转过身走了。
卢管家的表情也终于是挂不住了。
他走进房间，路过餐厅，小姑娘正做着饭，他在餐厅站了一会儿。
吐口气，一把拉开书房的门。
“我的爸爸哎！”
“呜啊啊，啊，啊……”卢之苇哭丧起来。
“怎么啦？”何思齐问。
“走在河边儿，湿了鞋，跟人打牌，输了钱。”
何思齐靠在桌子上。“你就是输了也不能倾家荡产，你赢了也暴发不到哪儿去。” “你该吃得吃该喝得喝，干嘛呀~”
“输点小钱怕什么？来来来，跟我啊！”
“呼~吸。”
“吸呼~”
“呼吸。”
“你看，放轻松不就完了吗？”
“额。嘿嘿。那要是，赢了就能活，输了就得死呢？”卢之苇说。
何思齐解开自己的袖口。“你们几个老家伙打那么大的干嘛呀。再说了，你们几个人，凑一块儿，就是打到当场脱裤子，也不可能玩命啊。”
说着话，他撸起袖子。
“哎，我来看看，我来看看老家伙受欺负了，哪儿坏了哪儿缺了。”
“啊，胳膊还好着呢，腿还灵巧着呢，老骨头嘎巴嘎巴直响。”
“你这儿怎么让人打出块青来？哪个王八蛋干的，儿子定要抓住他定斩不饶~”“替你报仇！”
“哦，老年斑！嘿嘿嘿……”
门外，小姑娘一边忙着手里的事儿，一边也能听见他们父子之间的谈话。
“你小子，你舍得把你那条狗命卖给老子？哼哼。”卢之苇摇摇头，笑了。
“那得看是什么事儿了，如果你在外面被人欺了被人辱了。那你儿子得玩儿命。”
“要是你欺负了别人，那咱也得看看，别人身份够不够呢？行了行了，没事儿了。”
卢之苇揣着手。“没有被人欺，也没有被人辱，哎呦，就是输点小钱，放你那一百二十个的心去吧~”
何思齐凑上来捣鼓他爹的头发。“我怎么突然发现你这头发白的这么好看呢啊？”
“染的吧？”
“你怎么也不留根黑的给我？”
卢之苇晃动着摇摇椅。“哎呀，人生苦短啊，儿子，我想你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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