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看着桌角的短钉,又抬眼望向窗外那抹消逝在屋脊间的暗绿。
这一手“木钉指路”,时机精准,手法利落,警告清晰。
他到底是谁?日间救下广源镖局的公子,算是路见不平。
此刻这几乎算是替她挡开了一次不明深浅的试探,又算是……什么?
他留下的目光,那句“刚入城那位青衣姑娘”的议论,以及他显露的、足以震慑“夜枭堂”探子和不明势力爪牙的实力……这一切,都让这神秘的唐门少年,成为了中州这锅沸腾沸水中,一个格外醒目、却难以捉摸的气泡。
云初轻轻关上门,走到窗边,目光在下方街道和对面高低错落的屋宇间逡巡。
夜色如墨,隐藏着无数目光、无数爪牙,以及更多未知的交错轨迹。
那绿衣少年最后一次留下的眼神,以及他精准无比的警告木钉,如同在静水中投入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表面的平静要大得多。
窗外更深沉的黑暗中,似乎有更多无形的丝线在收紧。
而那杆高挂在客栈大堂墙壁上的广源镖局金鹰旗,在油灯的光晕下微微抖动,赤红的颜色显得异常灼眼,预示着这场看似由铁鹞子挑起的风波,恐怕才刚刚拉开序幕,更大的风暴,正在中州城的夜色里悄然酝酿。
明日的论剑台,注定将在这重重暗涌的推动下,演变成一场远超武艺较量的风暴眼。
空气中檀木的淡香尚未散去,与楼下浮起的酒气、汗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而危险的气息。
云初的目光在那三枚微凉的木钉上停顿片刻。
唐门“木钉指路”——手法刁钻,力透却无痕,既震退了宵小,也精准地标出了威胁的方位。
这少年两次出现,一次救人,一次示警,看似友善,却又如暗夜里的幽魂,来去难测,那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戏谑,仿佛将这混乱的中州视作了一方供他游戏的棋盘。
“目的…”云初低声自语,指尖划过木钉末端那光滑得令人心悸的断口。示好?试探?或是…另有所图?
她不再纠结于少年的意图,当务之急是将这盘乱局看清。
她迅速捡起方才伙计“失手”落下的木盘,那本薄薄的州府告示册子被压在油纸包着的精料下。
翻开册页,内容平平无奇,不过是些城中治安条例、近日商税变更以及一则略显官样的“喜迎天下俊杰,共襄论剑盛事”的通告。
然而,就在她指尖准备合上册子的瞬间,一丝极微弱的药草气息钻入鼻端——并非告示纸张应有的墨香,而是极其隐蔽地沾染在册子边缘。
这味道…竟与她包裹中备用的“清露散”有三分相似,但其中混着一缕极淡的腥甜。
云初神色一凛。
这“伙计”靠近时,身上并无这般药味。
这毒只可能在他触碰册子时临时涂抹,或许只需皮肤接触,又或是指甲无意刮擦便能沾染?
咻——当啷!
就在她识破诡计的刹那,窗棂外一道微不可察的银光骤闪,直射她握着告示的手腕!速度快如鬼魅,角度刁钻!
但云初似早有预料,在银光闪现的瞬间,身形如风摆柳枝般向左后撤半步,同时手腕极其微小的一震一抖。
那木盘连同告示册被内力巧妙地托起,并未散落,而那枚细如牛毛的淬毒银针,擦着告示的边缘飞过,“叮”一声脆响,钉入她身后的木柱,针尾兀自颤动不休,泛着幽幽的蓝芒。
“好身手!”
一声略带沙哑的轻叹竟是从头顶的梁上传来!云初猛抬头,只见一道瘦小的黑影如壁虎般紧贴在屋梁的阴影里,若非主动出声,几乎无法察觉。那“伙计”果然还有同伙!
此人一击不中,毫不恋战,身体一扭,像一缕青烟般从梁上滑下,直扑向敞开的窗户,显然是想借夜色遁走。
“留下!”云初冷叱,手中木盘连带着精料油纸包,如同灌注了千钧之力,化作一道沉重的暗影,直砸那黑影的后心。
油纸包在半途被她指力震破,金黄色的上好马料如雨纷飞,形成了一道暂时的视线屏障。
黑影身形一滞,被迫在半空拧身闪避。
就这电光石火的耽搁,云初已如鬼魅般欺身而近!
她没有拔剑,寒月剑鞘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点、戳、扫、捺,瞬间封死了对方前后左右的所有退路。
每一击都精准地指向穴位,是天机派的近身擒拿绝技“惊雀手”!
黑影左支右绌,显然没料到这看似清冷疏离的姑娘近身搏杀也如此凌厉。
他被逼得撞向窗框,狼狈地格挡开扫向下肋的一击,袖子却“嗤啦”一声被云初两指间暗含的劲气撕裂!
袖口破裂处,露出一截小臂皮肤。
皮肤上没有任何刺青纹身,只有一道奇异的疤痕——如同被极其锋利的薄刃闪电划过,留下一个极其扭曲的类似蛇咬状的旧伤疤。
梁上鼠见身份暴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他猛一咬牙,竟不再防御,合身不顾一切地向云初撞来,同时袖中弹出另一柄更细的短刺,直刺云初心口,竟是要同归于尽的打法!
云初眉头微蹙。这人速度暴起,搏命一击确实有几分凶险。
她脚步一错,身形不退反进,却如游鱼般贴着他刺来的手臂滑入近前。
寒月剑鞘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上撩,“当”的一声格开短刺,鞘尾顺势精准地点在对方胸腹间的要穴上!
梁上鼠如遭重锤,身体猛地一僵,闷哼一声,软软地向地上倒去。
云初在他倒地前探手抓住其后颈衣领,同时另一只手腕急速翻转,连点他身上数处大穴,彻底封死他所有的行动力和可能的自戕手段。
屋内的打斗虽然发生在呼吸之间,且两人都极力控制动静,但那马料碎裂的声响、短刺撞上剑鞘的交鸣、以及最后身体倒地的闷响,还是无法完全隔绝。
笃笃笃!
门外再次响起了急促却不失礼数的敲门声。
“客官?可需要热水添茶?方才听到些响动…”是客栈掌柜老成持重的声音,带着关切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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