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乌云密布。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道路上，车厢里面，吴勤还在闭目养神，直到听到几声娇哼。
他睁开眼睛，发现对面的林曦月捂着腹部，表情有些不自然。
什么情况？
修士封闭丹田，还能来月葵不成？
咕噜——
她的肚子发出声音，仙子顿时羞涩到不知所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是饿了。
饿到情不自禁的呻吟……
吴勤有些无语，差点忘了她中午没吃东西。
就吃了一小口面。
早上好像也没吃。
吴勤摇了摇头，并没有要帮她去找食物的意思。
他可以瞬移，买点食物来不是难事。
让她吃点苦头。
善良的前提是别委屈自己。
林曦月身子微弓，神色慌乱的说：“我没事……”
吴勤轻叹一声，随手在车厢施加一个隔音术。
“你有些时候真挺傻。”
“我……知道。”林曦月眉眼低垂，突然又笑了起来，说：
“师弟，我还是第一次体验到饥饿的感觉。我从小锦衣玉食，后来拜入宗门，也就没有过这种经历。”
吴勤语气幽幽道：“现在体验到了？不好受。饥饿，可以使人变回野兽。”
林曦月抬眸望着他，若有所思道：“我饿一顿就如此难受，小杏她们却是经常这样。”
“这世间可怜人太多了，你忙不过来。”
“能帮一点，是一点吧。”林曦月呢喃一句，紧接着轻叹：“修士到筑基就可以辟谷，为何还是有这么多人吃不饱饭？”
她经历过的事情少，原以为东域正道仙门这么多，大部分凡人应该安居乐业，衣食无忧才对。
可实际上，并非她想的那样美好。
看来这次化凡历练，是非常有必要的。
吴勤回答道：“剥削。一层一层的剥削，这不是你能够改变。或者说，目前的你无法改变。与其烦恼这些无法改变的事，不如多把心思放在修炼。”
“师弟觉得，应该怎么改变？”林曦月一脸的好奇，在她的印象里，吴勤从未有过迷茫，只有一如既往的坚定。
吴勤本来不想聊这个话题，忽然想到什么，便轻笑道：
“吃不饱饭，无非是少部分人占据大多数资源，导致更多人资源不够分。解决的办法其实非常简单。”
林曦月美目微张，全神贯注的听着，疑惑道：“什么办法？”
“杀。把占据大多数资源的人杀光，重新分配。这样一来，大部分人就有足够的土地，就有饭吃。”
吴勤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林曦月本能的觉得不对，可仔细想想，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那些地主和贪官，不从事生产，却能顿顿大鱼大肉。
底层的百姓呢？
只能给他们卖命，才有可能勉强生存。
“可是……不论好坏的杀人……这是不对的……”林曦月喃喃自语，某些观念受到冲击。
吴勤笑了笑，继续道：“地主里或许有好人，但绝对是个例。如果把他们全杀了，就可以拯救更多的人。孰轻孰重？
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这么多人，还不够抵消些许罪孽吗？”
林曦月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吴勤见她这副懵圈的样子，缓缓编造出一个故事。
“假如有一个人对你不利，可他不是你的对手，没有得逞。你觉得他可怜，他也信誓旦旦的说以后会好好做人。于是，你选择给他一个机会，放走了他。
半年后，你再次见到他。他对你说，他在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你见他身上有伤，态度真诚，便帮他治疗好伤势，还给他留下一枚增强体魄的丹药。
实际上，他在这半年时间内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并且之后也在继续作恶。那么，从始至终毫不知情的你，算是帮凶吗？”
林曦月呆若木鸡，他的话音在脑海中回荡。
一时心善，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吗？
难道，给他人一个改过的机会，是错的吗？
毫不知情的她，算帮凶吗？
算吧？
不知为何，林曦月总觉得他在若有所指。
林曦月沉默片刻，抿唇道：“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我算是他的帮凶。”
她看着吴勤的眼睛，疑惑道：“可是，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吴勤摇头道：“不需要知道。只要他对你不利，你就可以杀了他。他打不过你而求饶，不是知错，而是怕死。你给他一个机会，只会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这个世道好人都活不下去，谁又给过他们机会呢？我们无法预测未来，也无法看破人心，只能将罪恶扼杀在摇篮。”
林曦月哑口无言，心中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平静。
吴勤轻笑一声，继续灌输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观念。
“人最会伪装和说谎。善良往往会被利用，太善良的人只会受到伤害。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却是最直接，最有效，最一劳永逸的办法。
你想，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在饿死。杀死一些卑鄙无耻，恩将仇报的人，只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一些只会偷奸耍滑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杀了还能当做肥料，促进草木生长。
这是回馈天地，不算杀孽。”
林曦月摇了摇头，紧接着又轻轻点头。
师弟这番话，有点太极端了吧？
并非人人都无可救药。
不过她也承认，自己有些时候太心慈手软。
如他所说的那样，求饶不全是知错，而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
吴勤没有继续说，也没有想一下子改变她。
她能明白一部分就好了。
善良本身没有错，前提是不伤害自己，也不会直接或间接的伤害到别人。
纵容歹人，就是帮凶。
林曦月完全忘记饥饿，他的话音还在脑海里回荡。
她想起许多事情，心里不禁在想。
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当初自己放过唐雅琴和她的护卫，她们真的会改过自新吗？
对此，林曦月不确定，也没什么信心。
所谓的看重姐妹感情，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还有王老黑，她明明饶了他一命，给了一次改过的机会，他依然擅自进入玄月峰宅院。
不思悔改。
本性难移。
这种心善最终的结果，只会是伤人伤己。
有些人的话根本不值得信，也不配得到她的善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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