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年味很重，刚下雪的时候就有人置办年货。
元旦的时候，所有订单都陆续交付完毕。
大家辛苦一年了，除了盼着收入，就是盼着放假。
索性，林建平就给工人放年假了，厂里彻底进入休息状态，
林建平马不停蹄地赶往工人家，全厂几百名工人，哪个都不能落下！
这种慰问没有任何目的性，只有纯粹的感激。
孤木难成林，独木不成舟。
没有这群工人兄弟，自己根本走不到这一步。
然而，这次家访并没有让林建平高兴，反而充满心塞。
这个年代家里孩子都不少，少了两三个，多了七八个。
单凭一个壮劳力很难养活一家人。
一些困难家庭，甚至没有多余的钱买煤，一家老小都缩在被窝里，不冻死就是胜利！
林建平有心想帮，但孩子都太小，最大的也就十几岁，完全不具备进厂的资格。
原本是上学的年纪，现在天天瞎混。
突然，大胆的想法从林建平脑海中闪过。
……
可有些想法还需要沉淀，林建平没直接表示什么。
转头，他又带着玉秀去了医院。
陈正已经在医院躺了几个月，天天吵着要往外跑，要不是林建平下了死命令，这蛮牛早就骂娘了。
按医生的说法，陈正恢复得挺好，早就没了生命危险。
不过，肺损伤这种病需要养，前期养不好，就会落下后遗症，后半辈子天天咳嗽。
这是林建平绝对不愿意看见的！
不过，大夫也说了，陈正脾气急躁，再憋下去容易得抑郁症。
真到那步，那就麻烦了！
玉秀知道以后，也是愁眉不展，现在是进退两难。
出院落病根，不出院就得抑郁症，这完全是个死局啊！
哎……
林建平想了想，心中顿生一计。
病房里。
陈正茶不思饭不想，靠着窗台看着外面，眼中全是对自由的渴望。
见到林建平进来，也只是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玉秀的心立马提了起来，他以前见到林建平，那可是超级兴奋啊！
“想出院啊？”林建平笑道。
陈正苦笑几声：“我现在宁愿死了，也不想在这病房里待着。”
“我现在还不如死人呢。”
“少在那放屁啊！”林建平把水果放下：“你把命留好了，还有大用呢？”
“啥大用？混吃等死的大用啊？”
“草！”
林建平笑骂道：“说出来吓死你！”
“等天暖和了，你就去南方。”
“啥？”
陈正又瞪起标志性的眼珠子：“我去哪？”
“嗯……”
“深城或者竹海都行，你自己挑。”
“我为啥要去那啊？我不去！”
“行吧，那我就找别人吧！开疆拓土的活，就别交给你了！”
“啥？”
陈正一扫往日阴霾，一个健步冲了过来：“别别别，你仔细跟我说说！”
“你去吗？”
“去啊！”
林建平笑了笑，这才告诉他，现在企业发展到一定规模，现有市场很局限。
想继续发展，必须走到外面的市场。
而沿海城市经济发达，信息交通都很便捷，是个好去处！
陈正立马疯狂点头，这事他太喜欢干了！
不过，林建平不太放心，准备把二赖子也喊回来，跟他一起去南方。
说到这，玉秀眼中明显有些狐疑，等到离开医院才问出口。
虽说林建平现在在北方发展得不错，可那毕竟是南方，陈正他俩去了……
林建平叹了口气：“如果不这么说，陈正这个倔脾气能走？”
“南方气候好，适合他养病。另外，他在南方开疆拓土，也是给咱们准备后路。
“你就这么自信？”
“我不该自信吗？”林建平哈哈一笑。
他当然自信！
在他的记忆力，一场春风马上就要吹到大江南北，开放的号角会在那里正式吹响！
沿海城市的房价现在还停留在几百块一平，一年过后，房价开始上扬，这一涨就是二十年！
正好账上还有钱，年后就行动！
……
春节将至。
林母想回老房子过年，队上都是熟人，热闹得很。
之前的几次破事，搅的林建平有些心烦，可又不想拂了老太太的意思。
也罢，那就回去！
严寒冬月，大雪封山，白毛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林建平一家坐进桑塔纳轿车，一路直奔老家。
快到队上的时候，林母指着窗外叫司机停车。
光腚屯的队员沿着水沟碎步挪动，低头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带头的是正是刘队长。
老太太下了车，赶紧上去打招呼，这才知道他们是在雪里找吃的。
之前打粮的时候，难免有遗漏，能捡到一些红薯叶，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挖出土豆。
林建平缓缓从车里走下来，一把攥住刘队长的手。
“刘叔，你怎么也跟着捡啊？”
“哎！我家也没粮食啊！”
“王哥。”林建平转头冲着司机低声嘱咐道：“后备厢里的东西都给刘队长送过去。”
“明天再送二十斤猪肉。”
“好嘞！马上办！”
此话一出，如同热水进了油锅，所有人瞬间围拢上来，眼巴巴地看着林建平……
林建平冷笑道：“几个意思？”
“建平啊，我们之前错了，你看在我们这么大岁数……”
“你可别道德绑架我！”
林建平赶紧摆手：“人老奸，马老滑，你们的这群人啊，蔫坏！”
“那你为啥给刘队长？”
“因为他帮过我！我报恩不行吗？”
说完，他先招呼老太太上车，又和刘队长打个招呼，上车直接走了。
玉秀有些担心：“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有点过分？”
“过分？”林建平冷笑道：“我还能有他们过分？”
……
光腚屯陷入粮荒，全家老小齐上阵，一边在雪里找吃的，一边痛骂自己是二逼！
当初要不是贪心作祟，现在还吃着林建平的救济粮呢，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下午。
狂风呼啸，一辆辆小货车朝着光腚屯飞速驶去。
这是林建平订的煤，还有各种猪肉等副食，今年过个好年！
以前家里穷，烧煤都要精打细算，火炕根本不热，睡一宿觉，第二天冻得头皮发麻。
如今，彻底和穷日子说再见！
不但如此，林建平又给刘队长送了补给，米面粮油一应俱全。
林建平不想惹出其他麻烦，所以做得很隐蔽，可还是被王二知道了。
当初林建平收拾他一顿，让他成为我队上的罪人，现在如同过街老鼠一样！
反而是刘队长和林建平，他俩过上好日子了！
他妈的！
大年三十晚上，一场大火突然在牛棚烧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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