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我呢?”莱瓦尔特与赤塔虹之间冰冷直接,充斥着纯粹利益计算的对话,如同寒流瞬间冻结了房间的温度,叶卡捷莲娜脸上强撑着。用以维持贵族体面的优雅笑容,如同被寒霜打过的花朵,一点点凋零,碎裂,最终只剩下凄凉的底色。
环视一周,目光如同受伤的鹿,掠过普鲁士使团成员们垂下的眼睑,或侧目他视,或盯着靴尖,无人敢与她对视。
刻意回避的眼神,像无数根细针,刺穿了她的最后一丝幻想,视线最后定格在戈尔茨身上,曾闪烁着智慧与野心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微弱期盼,声音轻柔得近乎破碎,带着一丝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的希冀。
“这就是你们彻夜权衡利弊之后,最终的选择?还是最终还是选择了,向祂们低头?” 叶卡捷莲娜的问题如同投入深井的石子,在死寂的房间里激起空洞的回响,声音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砸向了众人心头不敢言说的恐惧。
“夫人!请您相信我!” 戈尔茨像是被绝望的眼神烫到,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涌上焦急与恳求,向前踏出半步,声音急促。
“事情并非——绝对没有到那一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到两全之策!一定能——” 戈尔茨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言辞恳切,试图描绘一个模糊但充满希望的未来图景。
“戈尔茨。”叶卡捷莲娜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可怕,瞬间打断了戈尔茨急切的辩解,平静之下,是无法承受的疲惫与绝望。
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房间里冰冷且掺杂着失败气息的空气都吸进肺里,当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微弱的期盼彻底消失,只剩下近乎陈述事实的苍凉。
“沃龙佐娃腹中的孩子,还有一个月就要诞生了。” 叶卡捷莲娜的话语顿了顿,曾经光彩照人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悲伤阴霾。不再看任何人,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望向一个没有希望的未来。
“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轻轻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惨淡到极致,充满自嘲意味的笑容,话音落下,叶卡捷莲娜决绝地转身,厚重的裙裾拂过冰冷的地板,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最后的叹息。
在她转身的刹那,一直沉默观察的阳雨,沉静如幽潭的眼眸微微一凝,似乎捕捉到在华丽披肩滑落的瞬间,一缕微光在叶卡捷莲娜低垂的眼睫下,极其短暂地一闪而过,宛如一滴即将滑落。却又被强大的意志力生生逼退的泪珠。
那滴泪,终究未曾落下,与她一同消失在通往冰冷走廊的门扉之后,只留下满室沉重的静默,和令人窒息的挫败感。
从房间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挣脱出来,众人再次踏入冬宫如同巨大石兽腹肠般幽深曲折的走廊,回响的脚步声在高耸冰冷的石壁间碰撞,空洞得如同敲打在虚无之上。
没有人说话,沉重的静默像无形的裹尸布,缠绕着每一个人,普鲁士使团成员们紧抿嘴唇,公式化的微笑如同镶嵌在面具上的薄弱金箔,僵硬地应付着沿途偶尔遇到,如同幽灵影子般无声滑过的宫廷侍者。
侍者低垂着头颅,动作轻盈得近乎飘忽,只有在擦身而过时,才能瞥见他们过分苍白,缺乏血色的脸,以及眼中难以言喻的空洞温顺。
空气中弥漫着混合了昂贵熏香,陈年灰尘以及某种更难以名状,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甜腻腐朽气息,华丽宫殿的心脏,似乎跳动着病态的节奏。
前往琥珀厅的路途似乎永无止境,通道两侧,原本应镶嵌着巨大玻璃,迎纳阳光的拱形窗户,此刻却被厚重的深色窗帘,层层叠叠严密遮挡,如同给宫殿戴上了密不透风的眼罩。
窗框边缘被仔细地用铅条封死,隔绝了外面世界哪怕一丝一毫的光线与生气,整个空间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棺椁内部,唯一的光源,是壁龛和墙柱上摇曳颤抖的烛火。
火焰不安地跳跃着,将墙壁上描绘着圣徒事迹,或先祖荣光的雕像,或古典油画的影子拉扯变形,投射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和冰冷墙壁上。
扭曲的影子相互纠缠蠕动,仿佛拥有了独立的生命,在昏黄的光晕下演绎着无声的怪诞戏剧。
空气凝滞浑浊,烛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反而更衬得四周死寂一片,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带着灰尘的浓稠油脂。
终于,琥珀厅由整块名贵木材雕刻,镶嵌着繁复金饰的宏伟门扉在视野尽头显现,然而守卫在门前的侍卫,却让通往和谈的入口,蒙上了一层令人极度不适的阴影。
他们身着的制服选用最昂贵的丝绸与天鹅绒,颜色艳丽到刺眼,猩红、明黄,孔雀蓝,如同打翻了调色盘。
厚重的布料上用金银丝线绣满了繁复到无以复加的花纹,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闪亮的宝石纽扣,蓬松过度的肩章和袖饰,将他们本就高大的身躯包裹得更加臃肿怪异,不像彰显力量与威严的仪仗,而像一种堆砌到令人窒息的病态外壳。
脸孔被高高竖起的衣领和巨大帽檐的阴影半遮半掩,露出的皮肤透着不健康的青灰色光泽,站姿看似笔挺,实则僵硬异常,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关节生锈般的滞涩感。
华丽到诡异的装束,非但不能增添威严,反而让他们看起来像几只披挂着人类衣物,试图模仿直立姿态,却进化失败的巨大毛毛虫。
精心设计的完美外壳下,透着非自然的丑陋和扭曲,仅仅是多看一眼,胃里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阵恶心,并非是人类的审美,更像是某种不可理解的意志,亵渎性的强加进化。
“诸位大人,请进。” 叶卡捷莲娜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僵局,却也透着极致的疲惫与疏离,甚至没有等侍从上前,便亲自为众人指明了入口。
微微欠身行礼,动作规范得如同教科书,却失去了所有温度,只剩下空洞的礼仪,目光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停留,仿佛眼前只是一片虚无。
“恕在下,先行告退了。” 话语轻飘飘地落下,尾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话音未落,叶卡捷莲娜已猛地转过身,厚重的裙裾在冰冷的地面上急促摩擦出沙沙的声响,几乎是低着头,小跑着沿来时走廊奔去。
挺直的背影在摇曳烛光下拉长摇晃,像一株即将被狂风吹折的雪松,走廊深处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压抑而凌乱,仿佛在竭力阻止即将冲破堤坝的洪流爆发。
“夫人——!” 戈尔茨的心脏像是被决绝的背影狠狠攥住,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下意识地伸出手,脚步向前探出,似乎想要追上去挽留,那个承载了他们最后一线渺茫希望,却又被他们亲手推开的盟友。
“戈尔茨,我的老朋友。”强健有力的手臂从旁伸来,亲昵又强硬地重重搂住了戈尔茨的肩膀,硬生生将他前倾的身体拽了回来,沃龙佐夫脸上挂着刻意为之的热情笑容,但未能触及仅存的独眼。
“我们快点进去吧,莱瓦尔特大使,想必已经和你说过,我们对于和谈的核心条件了吧?” 沃龙佐夫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手臂如同铁箍般牢牢禁锢着戈尔茨,目光意有所指,飞快扫视了一圈门外如同活体标本般僵硬侍立的毛毛虫侍卫。
“若是还有什么不解之处,趁着面见女皇陛下的宝贵机会,让我们好好谈谈。” 沃龙佐夫的笑容加深,嘴角的弧度显得更加诡异,同时用眼神对着侍卫做了个微不可察的示意。
如同接到了无声的指令,侍卫立刻以僵硬,笨拙却又带着诡异同步感的姿态行动,镶嵌着金饰的厅门,在无声的铰链转动中被缓缓拉开,向众人展露出门后象征着帝国极致辉煌的谈判殿堂入口,流泻出明亮的光芒。
“你就是汉斯·冯·莱瓦尔特大使?”
金碧辉煌的琥珀厅,闪烁着仿佛太阳一般的光芒,奢靡到让人睁不开眼睛,厅内坐着沙俄如今的权力核心,其中亚历山大·舒瓦洛夫冰冷的声音,打破了琥珀厅内凝滞的空气,如同一条毒蛇在黄金殿堂中嘶鸣。
没有起身,甚至没有将目光完全投向门口,只是懒洋洋地倚在华贵的座椅里,苍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戒指,本就缺乏血色的脸,在金灿灿的光线下显得更加阴郁,嘴角勾着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座琥珀厅,是当年腓特烈一世进贡给伟大的彼得大帝的礼物,以此祈求庇护,希望你们在此谈判时,能够感受到一丝‘家乡’的气息。”亚历山大·舒瓦洛夫用咏叹调般拖长的腔调,手指随意地指向四周。
由无数珍稀琥珀,黄金叶片与水晶镜面构筑,几乎令人窒息的辉煌,高傲的话语,被他咀嚼得充满恶毒嘲弄,如同将一块腐烂的果肉,吐在了光洁的地板上。
“想来这位就是秘密警察总督,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舒瓦洛夫阁下。”莱瓦尔特脸上的公式化笑容没有丝毫动摇,仿佛迎面泼来的不是侮辱,而是贵妇的香水,第一个稳步踏入金色的囚笼,军靴踩在光可鉴人的拼花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琥珀厅如此辉煌,确实令人目眩神怡。” 声音平和圆润,莱瓦尔特带着滴水不漏的温和微微颔首,眼神锐利而深邃,环视四周,墙面上每一块被镶嵌成画板的琥珀都流淌着凝固的暖金色泽,无数烛台燃烧着粗如儿臂的蜡烛,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黄金打造的熔炉。
但这光芒没有太阳的温度,没有自然的生机,只有一种沉甸甸,令人窒息的华丽,如同将整个宫殿的死亡气息,镀上了一层璀璨的金箔。
“沐浴在这样的光辉中,竟让我仿佛重温了普鲁士先辈们曾经的荣耀时刻。” 莱瓦尔特嘴角勾起一丝同样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重新落回舒瓦洛夫身上,温和的声音里悄然淬上了冰。
“经常游走在阴影中的总督阁下,此刻也能安然坐在这里,沐浴这份荣耀,想必也是深切感受到了,如今在腓特烈二世陛下统帅下,普鲁士的伟大意志吧?”
“哈!” 一声响亮而充满军人粗粝感的笑声响起,尼基塔·特鲁别茨科伊魁梧的身躯,霍然从座椅中站起,大步迎向使团,浓密胡须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久别重逢的老友。
“莱瓦尔特将军口齿倒是挺伶俐!这巧舌如簧的本事,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尼基塔·特鲁别茨科伊的声音洪亮,震得空气嗡嗡作响,重重拍了一下莱瓦尔特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对方微微一晃。脸上的笑容依旧热情,但深陷在浓眉下的眼睛却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莱瓦尔特的反应。
“只不过,若是当初东普鲁士一战,您的指挥本领,也能像您今天的口才这般出类拔萃,想必我们仁慈的军队,也能有幸一路开拔,去欣赏一下柏林令人眼花缭乱的美景吧?”
特鲁别茨科伊稍稍倾身,声音压低了几分,热情的笑容瞬间冻结,只剩下赤裸裸的嘲弄和挑衅,“刻意模仿着莱瓦尔特文雅的用词,语气却充满讽刺,比舒瓦洛夫阴冷的嘲讽更具直接的杀伤力,如同冰冷的重锤砸向普鲁士使团本就紧绷的神经。
脸上肌肉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但莱瓦尔特瞬间便恢复了外交官的从容,巧妙借着特鲁别茨科伊拍打的力道,自然侧身一步,仿佛只是调整站姿,正好避开了对方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柏林的美景,当然会让任何远道而来的客人感到目不暇接。” 莱瓦尔特的声音依旧平稳,如同没有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平和地迎向特鲁别茨科伊。
“如果元帅阁下真心向往,待和平降临,我本人非常乐意作为向导,带您尽情领略它的风采。”
“但现在,请容我代表伟大的腓特烈二世国王陛下,向至高无上的沙俄帝国主宰——”
莱瓦尔特的语调陡然变得庄重严肃,身体微微转向琥珀厅深处高高在上的主位,右手已经抬至胸前,准备摘下帽子行最隆重的礼节,但声音却戛然而止,如同被无形的巨钳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动作瞬间凝固。
面对任何羞辱与威胁都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清晰裂开了一道名为惊骇的缝隙,抬至一半的手僵在空中,尚未摘下的帽子边缘,被无意识攥紧,指节瞬间变得惨白,眼睛骤然瞪大,瞳孔深处映照着烛光,更像是骤然放大,凝固恐惧。
“伊丽莎白女……皇?!” 莱瓦尔特艰难地挤出尊贵的名号,声音却完全走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嘶哑,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位君主。
主位之上,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宝座里,端坐着的与其说是帝国的女皇,不如说更像是一具被遗忘在皇袍之中的枯槁标本。
层层叠叠,绣满金线重逾千斤的礼服华服,如同巨大的裹尸布般,披挂在几乎无法支撑衣料的嶙峋躯体上,礼服的金碧辉煌与内里包裹的腐朽,形成了最恐怖的对比。
裸露在宽大袖口外的双手,皮肤紧贴着骨头,苍白泛青,布满不祥的褐斑,如同风干的树皮,无力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曾经倾倒整个宫廷,被誉为最美的脸庞,如今只剩下削尖的下颌和深陷的眼窝,皮肤蜡黄松弛,紧紧包裹着坚硬的头骨轮廓。
唯一能证明对方尚未彻底断绝生机,是那颗微微耸动的头颅,极其缓慢,仿佛锈蚀齿轮艰难转动般,向着门口的方向,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
动作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僵硬感。
空洞的眼窝隐藏在阴影里,唯有镶嵌在枯瘦脖颈上,流转着诡异暗金色泽的琥珀项链,在烛光下闪烁着阴冷而贪婪的光。
“嗯~嗯~” 一阵微弱到如同叹息,仿佛非人的气音响了起来,从干瘪的嘴唇缝隙中泄出,不像是声音,更像是气流穿过朽木孔洞的呜咽,如此回应比任何尖啸,都更令人心胆俱裂。
“莱瓦尔特大使,请你注意你的仪态!”亚历山大冰冷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琥珀厅内令人心悸的死寂。
苍白阴鸷的脸转向莱瓦尔特,眼中闪烁着近乎实质的怒火,但对方飞快瞥向高座时,眼底深处掠过的一丝难以掩饰的嫌恶与不安。
整个琥珀厅里,所有沙俄权臣,脸色都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晦暗与尴尬,女皇非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帝国威严最尖锐的讽刺,但他们必须维持这摇摇欲坠的体面。
“在尊贵的女皇陛下面前如此失态大吼大叫,成何体统?!”亚历山大刻意拔高了声调,仿佛要用音量驱散萦绕不散的恐惧,僵硬地挺直脊背,目光却固执地避开主位,只死死盯着莱瓦尔特。
这句训斥与其说是针对普鲁士大使,不如说更像是在提醒他们自己,提醒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所有的人,去维系那层早已千疮百孔的帝国幻象。
“请恕在下失礼了,尊贵的女皇陛下。” 莱瓦尔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琥珀香气,昂贵的熏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腐朽气味,胸腔剧烈起伏,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惊悸,感到自己后背的礼服布料已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和压抑的颤抖,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强迫自己将视线从恐怖的宝座上撕开,僵硬地将施了一半的宫廷礼彻底完成,动作标准,却失去了所有流畅与优雅,只剩下机械般仪式感。
直起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极其勉强,甚至带着抽搐的尴尬笑容,目光转向了看似最为镇定的米哈伊尔·沃龙佐夫。
“女皇陛下,似乎有些身体不适?今日的和谈关乎两国命运,如此重要的时刻,陛下龙体欠安,是否需要,推迟?” 莱尔瓦特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试探,几乎是在祈求一个喘息的机会,一个能让他逃离这具视觉冲击的借口。
“推迟?哈哈,莱瓦尔特大使真是太谨慎了!”米哈伊尔·沃龙佐夫的脸,此刻笑容显得异常热络,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
立刻上前两步,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几乎是半拉半拽地将莱瓦尔特手臂挽住,力道坚定地将他引向谈判桌前预留的席位,化解了对方的退意。
“当然要继续,今日琥珀厅内聚集了整个帝国最核心,最具分量的大臣们,就是为了向普鲁士表达,我们缔结牢固且长久友谊,最真诚的意愿!”沃龙佐夫的声音洪亮而充满自信,目光扫过厅内一张张或阴沉,或尴尬,或强作镇定的面孔,眼神却如同黏稠的蜂蜜,紧紧缠绕着莱瓦尔特。
“来来来,都请入座,此等关乎世界和平与国家未来的大事,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岂能因小小意外而耽搁?” 沃龙佐夫不容分说地将莱瓦尔特按在铺着深红色天鹅绒的座椅上,随即热情地向普鲁士使团其他成员招手。
“相信我,此时若能定下和平的基石,晚上的庆祝宴席,其欢乐气氛必当更加醇美动人。” 巧妙地将普鲁士代表可能的疑虑堵了回去,热情洋溢的话语,在充满虚假光辉与无形恐惧的殿堂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而冰冷。
沉重的琥珀厅大门,不知为何,始终敞开着一条缝隙,并未紧紧关闭,光线昏暗,气氛压抑的冬宫走廊,与厅内令人窒息的璀璨,形成了诡异而危险的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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