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周安然告诉余知命他的学籍还保留着。
余知命没接话，黑无常死在了国外，他已经没有了军籍，家里也不会去管。
只有自己才能将这个消息带给黑无常的家人。
烈士陵园后面的那块空墓地很大，空位很多，可没有一个是黑无常的位置。
他雇佣军的身份无法入烈士陵园。
余知命不想回学校，他看着一直念叨的周安然，最终没有说话。
可第二天周安然一早去喊余知命时，却发现房间里早没了他的身影，甚至床上的被褥都没有动。
周安然烦躁的揉了揉头，他感觉养一个弟弟挺麻烦，操碎了心。
可他不知道余知命去了什么地方，只能像个空巢老人般等着家里的孩子回来。
余知命连夜去找黑白无常的家。
他从阎王手里要的户籍资料，他按照地址找过去。
上面填的明明是一处村镇，可余知命找过去后便傻眼了，那里的村子现在只剩下一片平地，一条接一条的马路修建起来。
四周相邻的村子全部被推平了，余知命甚至想找个可以打听的人都找不到。
无奈的余知命只能返回镇上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小镇上四处都在扩建，这里似乎被家里规划为新城发展区了，这让余知命寻找的难度系数增加了不少。
他实在找不到人问，没办法他最后还是找到警察局，将现役军人的身亮出来，这才在警察的沟通下找到了黑白无常的家。
那是一个新建的小区，里面绿化很好，到处种满了花草，一些装修公司在小区楼底下搭建了无数的帐篷，楼道里全是乒乒乓乓装修的声音。
余知命进入电梯时，一个年约五十的老人背着一个旧柜子进入电梯中。
柜子是实心的，很重，将老人压的直不起腰来。
余知命下意识帮老人将柜子搬运进电梯里。
那老人感谢的看了一眼余知命，对余知命道小伙子到几楼啊？
“十六楼。”余知命回应道。
“嘿！巧了，我也是十六楼。”老人随即按下了十六楼。
在电梯上行的这段时间里，老人耐不住这样寂静的氛围，开始絮絮叨叨跟余知命念叨着：“这柜子其实也不重，就是我人老了，要是我儿子回来，肯定很轻松就能搬上去。”
余知命不说话沉默的听着，他也不知道老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个，感觉没什么意义。
但老人却不这样，他就想对陌生人念叨一下，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自己儿子了。
这次搬家也只有他和自己老伴在搬，儿子平时忙，国外打长途电话也很贵，他们能不打就不打，但有时候也想儿子回来看看他们。
这次搬家后也不知道唯一剩下的儿子还能不能找到回家路，他想告诉儿子家乡大变样了，他回来得重新认一遍回家的路。
家里赔的新房还不错，是电梯房，还是高层，视野很好，一打开窗还能远远望见他们当初那片村子，虽然那里什么也没有了，土地也被占了，但还未开发，仍然能勉强看见房子被推后的废墟。
国家这次赔了很多钱，他们老两口都留着，等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给他娶媳妇，给他留着做小家的资金。
十六层其实还有点高，中途电梯开开合合，有人想上去，可打开电梯后发现一个大柜子几乎将电梯堵满了，他们便打算等下一趟。
老人想找人说话，他对余知命念叨了好几句，见余知命都未回，他又悻悻的闭上了嘴。
他觉得年轻人可能会嫌他烦，现在很多年轻人不喜欢听这些，老人便叹口气沉默下来。
十六层到了。
“叮！”
电梯门被打开，老人想将柜子搬出去，余知命见状顺手便帮老人一起搬出去。
反正他也在十六楼，也不在意这多一会少一会的时间。
他便打算直接帮老人搬进房子里。
“哎呦！小伙子没事的，我还没那么弱还搬得动，你去忙你的吧！”老人也不是个爱麻烦人的性子，当即就要伸手去接那柜子。
“没事！我不忙，您带路”余知命直接将柜子扛在肩上。
老人愣了一瞬，随即立马带路。
“你们年轻人身体真不错啊！这柜子老物件了，纯实心的，起码得三四十斤呢，居然说扛就扛起来了。”
老人也是被余知命的大力震住了。
他也不敢耽搁时间，连忙先掏出钥匙准备到家开门。
“我说小伙子你哪个屋的？一会我让老伴炒两个菜给你送过去感谢一番。”
老人边说边开门。
可余知命却在看见门牌号时不动了。
1603那是警察局给他资料里的门牌号。
这时门被打开，原本昏暗的走道从门里闯进了一道光芒。
老人踏进了光芒里，他将钥匙放在了钥匙柜上，将门彻底拉开，笑着对着余知命招手，示意他进门。
余知命没动，他就看着老人，刚刚在电梯里没仔细看，现在重新去看，却发现老人与黑白无常很像，笑着的时候就像白无常老去时的模样。
余知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眼眶酸涩，那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好像看见了黑白无常站在靶场对着他招手，让他快点，他们已经在靶场等了很久了，不是要学狙击吗？还不积极点？
那时小小的他压枪并不稳，是两人一点点教他如何让枪保持一个稳定的状态。
余知命挪动着脚步看着老人一步步往前走。
“唉！小心别撞了。”老人帮着余知命扶着柜子，不让柜子撞到门。
房子里还很乱，四处充斥着杂物，像是才搬过来的一般。
余知命人高，站进去后居然有些无处下脚。
老人四处看，计划着这柜子该放在什么地方。
“小伙子你等我一下，我腾个地儿出来。”老人立即将杂物拿开，为柜子腾出个地方。
余知命也不急，他四处打量了一番，在这一堆杂物中，他看见了一张相框。
他就着扛柜子的姿势将相框拿了起来。
上面是白无常的穿军装的黑白照，不是墓碑上那张，这张照片白无常笑的更加肆意明媚，脸上还有青涩感，眼神干净又清澈。
“这照片是我儿子的军装照，是不是很帅？”老人终于将空位腾出来了，见余知命在看照片，便对着余知命介绍道。
“可惜他在战场牺牲了。”老人指了指那空地对余知命道：“放这就好。”
余知命闻言将柜子放到老人指定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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