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宫内，小纾和淡桃也有些不解。
虽然静淑妃已经问过同样的话，可静淑妃终归是外人，有些话是不好说的。
“主子不是想一次把白采女打压下去，让她再不能折腾？”
“可这般处罚，似乎太轻了点？”
“她怕不会轻易死心。”
以前行事或许还有些忌惮，可如今跌到谷底，还不知能做出什么事。
淡桃轻声道：“奴婢不懂太多道理，却也知道赶狗入穷巷，怕会遭反噬。”
连向来柔和的淡桃都觉得谢润应该手段凌厉些，不能给白芙反扑的机会。
既然动了手，索性直接除了她。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谢润看了看睡得安稳的宝贞，抬手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她眉眼间无半点和人斗争的戾气，只剩下女子的柔软和母性的慈和。
“你们错了，从本宫降位她开始，她就起不来了。”
“若真杀了她，那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一个白芙，不值得本宫用这样的方式。”
纵观前生今世，白芙会惨死，其实半点不令人意外。
从始至终，她好像都没懂过皇帝的心思，更没懂皇帝想要什么。
起初，谢润以为上辈子皇帝让白芙病逝，是因为白芙故意小产，以及算计方媛儿。
可仔细看来，其实在白芙晋成妃位后，她就已经有了失宠的迹象。
皇帝扶持白芙上妃位，是为了让她和方媛儿打擂台，当时还给了白芙协理六宫的权柄。
可白芙为了维持柔弱无辜人设，从来没动用过管理六宫的权利。
当时方媛儿忌惮她，几次三番算计，白芙只一味见招拆招，才显得方媛儿可恶，惹的皇帝怜悯她。
可皇帝怜悯她的同时，也同时心生不满。
作美人婕妤时，她自然只需要哄皇帝开心，让皇帝满意就行。
可若成了妃位，身上担了职责，成日只顾顾着邀宠卖好，就有点德不配位了。
方媛儿和白芙斗到后期，几乎是方媛儿单方面输出，白芙单方面‘受委屈’皇帝隔三差五来后宫断案。
其实在那时，皇帝不但不满方媛儿，也不满白芙。
大概是白芙塑造的人设太好，即便是这样，在皇帝眼里她没有过错，依旧是可以宠爱的。
可直到方媛儿死了，皇帝查出白芙插手其中。
就好似一张白纸染了墨色，格外刺眼。
远比这张白纸从一开始是张黑纸还让皇帝难受。
她打造的人设太完美，才会一崩崩的彻底，让自己落个那般凄惨的下场。
越是琢磨，谢润就越发现她和白芙是不一样的，完完全全不一样。
白芙生怕皇帝看见她半点不好，生出厌恶之心。
她从入宫后就老老实实当一个聪明懂事的宠妃。
善解人意、知情识趣，也从不惹事。
位份低时，这一招很好使。
起码很对皇帝的胃口。
可随着位份变高，皇帝对宠妃的要求也变了。
你要坐稳高位，不但需要把皇帝伺候好，还需要帮着处理后宫事务。
不然你坐什么妃位？
在九嫔或者婕妤美人的位置坐着不一样吗？
白芙，从没看清这一点。
可谢润从来不怕，也不曾掩饰太多。
她靠着温柔纯良得宠，可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小脾气。
该发脾气的时候从不憋着。
该为自己讨公道的时候，也从不委屈自己。
皇帝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真那般纯良无害，故而她忽然重罚白芙。
皇帝弄清缘由，不会觉得她心狠，只会觉得本该如此。
谢润想，她也是被那个梦给着相了，还真以为白芙有多聪明。
如今想来，她是自己误了自己。
重生回来，她若还拿着上一世的做派和认知来做事，只会把自己坑的更惨。
白芙在芳华宫等着谢润渐渐失去圣心的消息。
可是从春日等到夏日，又从夏日等到秋日。
孔美人生的公主都百日宴了，皇帝特意晋她为婕妤，允她先亲自抚养四公主。
谢润依旧受宠。
宫里还隐隐传出皇上要立她为后的消息。
白芙困顿茫然、焦虑彷徨。
无数个夜里辗转难眠后，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或许太小瞧谢润了。
她也没她以为的那般了解皇上。
这宫里，自个的能耐再厉害也没用。
最后靠的，终归是皇上的宠爱。
八月，夏朝和虞朝的战局愈发分明。
虞朝有花将军在前线，又有火神药助威，打的夏朝节节败退，如今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
只这一口气却也能吊夏朝许久。
虞朝若要想一口气灭了夏朝，怕还要持续许久，到时国库也不允许。
前朝出现了主战和主和两支队伍。
吵吵嚷嚷许久，不知哪里传出消息，说皇帝要御驾亲征。
众人皆惊，纷纷上折子劝阻。
原以为只是谣传，不料皇帝留了劝战的折子，把劝和的全给打回。
前朝一动，后宫难安。
慎嫔第一个跑到昭和宫里找谢润：“谢姐姐，皇上若御驾亲征了，咱们怎么办？！”
谢润不解问道：“皇上若御驾亲征，咱们就老实待在后宫，还能怎么办？！”
慎嫔摆手：“不是这个意思。”
她凑近谢润，悄咪咪道：“皇上出征，也不知多久能回来。到时候如以前在王府一样，一出去就带个几救命恩人的女儿回去……那不是威胁了您的地位？”
谢润满脸无奈：“这话要传出去了，皇上怕得治你个大不敬的罪。”
“都有个慎字做封号了，还半点不谨慎。”
这话不是咒皇帝在前线遇险吗？
谢润倒是不担心皇帝从前线带人回来，只是担心前线危险。
要是有个万一，前朝后宫的风雨不知该多可怕。
慎嫔捂嘴安静下来。
正说这话呢，忽然听得有人来通传：“娘娘，今个皇上在御花园遇到了白采女，还邀了白采女一同赏花。”
慎嫔脸一皱，“她才老实多久，又不安分了？！”
“原先当她是个聪明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谢润：“……她是后妃，讨好皇上叫分内之事，又怎么能说不安分呢？”
慎嫔：“可她与姐姐有怨，若得了皇上宠爱，怕是会回来算计姐姐。”
谢润：“本宫何时怕她算计了？”
“再者，皇上不是偏听偏信之人，也做不出为个采女罚贵妃的事情。”
慎嫔想了想，点头：“也是。她就算再受宠，也越不过姐姐去。”
等慎嫔走了，静淑妃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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