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人去了青山区排查，什么发现都没有。”徐庆华急得直跺脚，“老姜，问题肯定在出在那一天。你为什么不出动你的人帮忙取证？”
姜玉成不悦：“我出警只能帮你查线索，要具体到那份亲子鉴定证书，我怎么开口布置任务？公安分局不是我开的，警察不是我圈养的家丁，我不能让他们介入到你白家的家务事！我手下的刑警都是人精，你就不怕他们有想法？哎，你白家的事情太大了庆华！”
徐庆华依旧不能释怀，端着酒杯在包厢的沙发上坐着生闷气。
“庆华，你得替我想想，多少人盯着我的位置呢！”姜玉成说，“我能帮你到这一步已经违规了。”
徐庆华阴着脸没吭声，亲子鉴定书不搞回来，满盘皆输，前面所做的一切都白费！
姜玉成缓步走在他身边坐下。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和我较劲没得用，眼下是该你出面了。”
“目前你还是占据主动。”姜玉成帮他做分析，“崔宇峰零口供也不能帮他洗脱罪名，他的案子一提交到检察院，10年起步，这就是你最好的筹码，你还纠结什么亲子鉴定书呢？”
“即便是那份亲子鉴定书大白于天下，那和崔宇峰恶性斗殴事件又有什么关系呢？一边是家族内部事务，一边是刑事案件，一码归一码。法官比你们拎得清……”
在姜玉成老道而清晰的梳理之下，徐庆华的思路慢慢转过来了。姜玉成是政法系统的老人，这话一点毛病也没有。
崔宇峰如果判个十年八年，白如雪也算是从犯，多少也得判她一年半载。如此一来……
徐庆华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我可以帮你羁押到崔宇峰回心转意为止，你自己出面摆平你的家事。分局只能留置48小时，我可以把崔宇峰送看守所继续关着，这个事情我办得到，也合理合规。你的姑爷和外甥女只要人身自由控制在你手里，那份亲子鉴定书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这话没错！徐庆华信心陡涨。
“说的是。老姜，你还有什么建议？”徐庆华给姜玉成倒酒，他心里终于有谱了。
“有个情况和你通报一下。你那姑爷的身份有些特殊。”徐庆华悄悄扔出一颗定时炸弹。
徐庆华一惊。“怎么？他是什么人？”徐庆华早就看出这姑爷非同常人，只是自己掌握的情况有限，被姜玉成一说，小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姜玉成把崔宇峰的背调资料细细讲了一遍。——是个乡镇派出所事业编工勤人员。
徐庆华差点气哭了。
“哎哟，老姜，我还当他是什么来头呢，原来就这么个货色！这些日子把老子吓得提心吊胆。嗐！”徐庆华使劲摇头，“老姜，你来处置他！”
姜玉成笑了笑：“我怎么处置？呵呵。是法律处置他，”
“崔宇峰不开口，我巴不得。就事论事，他单位来人也没卵用，我可以帮你挡住。但是庆华，你自己的家务事还是处理好。还是那句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几个钱的事情，对吧？”
“你白家的事情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我这个铁杆兄弟虽然晓得你的难处，但是也不能介入太深呐。现在办案子不比以往了，你得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想。”
徐庆华暗骂，他妈的，什么铁杆兄弟，最多干点锦上添花、顺水推舟的事情。这些官场上的人既爱钱，又爱惜自己的羽毛，办事两面光，让自个儿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他娘的全是大滑头！
徐庆华想了想说：“这样，老姜你安排一下，我明天最后找我那姑爷谈一次，摊牌。他不肯就范，就按你的套路来，案子尽快提交检察院，从快从重从严给我判！”
……
派出所留置的小房间里，崔宇峰在吃盒饭。菜式很丰富，大鱼大肉，崔宇峰吃得很香。送饭的是徐庆华。
徐庆华坐在椅子上抽烟，看着崔宇峰狼吞虎咽。
这家伙是个乡镇事业编小警察，除了人长得还精神，打架厉害，看不出其它本事，也不晓得雪雪脑子里那根弦搭错了，找这么个男朋友……武汉高学历的年轻才俊多如过江之鲫，哪一个不比他强？哼，白家的人呐，都有怪癖！
徐庆华和蔼地道：“小崔，我今天来是以长辈的身份和你谈话。你看看，事情闹成这样，大家面子上一点也不好看，总得有个解决办法呀。”
“你的案子，想必警察也和你通过气了吧？有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崔宇峰擦了擦嘴：“徐总，这不都是你的算计？这会儿说这个有什么意思？”
“没错，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是我的安排。但那也是被你和雪雪逼的。钱嫌少，你们可以开价，什么条件都可以谈。可你们眼里就没有我这个舅舅，丝毫没考虑我的感受，一门心思要把事情搞大……”
“徐总，恕我直言。”崔宇峰放下饭盒，正色道，“你是雪雪的亲人，你诚心要谈，可以。但是必须在承认事实的基础上谈。东东不是老爷子亲生的，对吧？”
崔宇峰一句话直抵徐庆华的要害。
徐庆华怒火上涌，却极力保持着平静：“我不说了嘛！你们到底想要多少？即便是想要我和平分这白家的家业，倒是开个筹码呀！”
崔宇峰说：“你还在回避话题，徐总，你和我不是一路人，你活在你的世界中从未顾及他人的感受，所以才酿成今天的结局。你说服我不重要，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先说服你的外甥女。”
“东西在哪儿？”徐庆华直截了当地问，他不想纠缠那个话题，“东西给我，就当这个事情没发生过，我可以摆平你的事情，还能给你和雪雪一份丰厚的生活保障。一个月10万嫌少，可以再加，可以谈的！”
徐庆华试图诱导崔宇峰开出筹码。
崔宇峰暗叹，徐庆华和自己说话根本就没法对接在一个层面。一个财大气粗的地产集团的掌控人，可能自我感觉特别好吧。
崔宇峰把饭盒一放，干脆不吭声。
“小崔，我这是给你和雪雪最后的机会。我出了这个门之后，你可别后悔。”
“你需要明白一件事，你手里掌握的材料和你犯下的案子毫无关系。”徐庆华盯着崔宇峰，“你会安安心心在牢房里呆10几年，直到变成一个中年大叔。你和雪雪还没有形成法律上的婚姻关系，希望你那时候出来你们还能在一起。”
好嘛，图穷匕见，慌不择路的徐庆华居然拿这个做文章。崔宇峰也火了，淡淡地道：“请便。”
崔宇峰油盐不进，徐庆华怒火越来越盛。
“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想必你有数。一个乡镇协警，别把自个儿看得太高。这里是大武汉，不是你们乡下。”徐庆华冷笑，“非逼着我做恩断义绝的事情，我只能随了你的心愿。”
“你可能还指望着一个乡下派出所的领导来武汉搭救你吧。呵呵。笑话。你也算半个警务人员，道理比我懂。你自己掂量掂量，你的案子证据确凿，谁能替你翻案？”
徐庆华站了起来，他没有了继续谈下去的耐心。
“你会去看守所，你的好日子就从明天开始。好好享受吧。”
徐庆华“哐当”一声关门走了出去。
崔宇峰脑子嗡的一声，背调都做了？做到哪一层？牛所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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