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构里关于这个孤儿院的流水你都查过吗？”流岚问。
“没有，赶着过来，还没来得及。”章凯看他，“你想查？”
“给我看看。”流岚果断道。
金融机构的账本需要定时上交政府检查，一般哪怕真有什么问题，账目上肯定也都提前修改过了，不可能直接看出什么来。春苗孤儿院的一切从外表看都很正常，还要查流水实在有些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
章凯本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是真想看。虽然觉得他太过较真，但章凯还是把之前让人整理过的资料发给他。
流岚把刚才从柜子上抽出来的文件放到一边，打开账本资料仔细翻阅起来。
机构和春苗孤儿院的关系很密切，仅仅是十年内的流水就不少。
“机构每回给孤儿院捐助的数额不大，但次数却很多。”流岚翻了几页之后道。
“不奇怪。”章凯解释，“孩子们的开销不大，但孤儿院需要照顾饮食起居，供养他们是持续行为，定期给一部分挺合理。”
流岚没说什么，只继续往下翻。
“最近一次捐助在两个月前。”他又道。
“两个月前？”章凯两步走了过来，伸着脑袋看了两眼，随即又想了想，“在捐助协议结束前的一个月还进行捐助，这的确有点奇怪……兴许是那会儿还没准备关门？”
流岚拿起刚才被他放下的文件，在章凯面前晃了晃，“可孤儿院最后一个孩子被领走是在一个半月前，与最后一次捐助相距不到半个月。”
孤儿院那么多孩子，不是每一个都能达到被领养的标准，老院长为每个孩子找到最后的归宿，必然是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做很多功夫。半个月前还没想关门，收了捐助款，半个月后就把所有孩子都安排出去了？这可能吗？
章凯到这会儿才意识到不对。
他连忙抢过流岚手上的文件，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了春苗孤儿院每个孩子的被领养和就业情况，甚至还有定期回访的记录。
章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最明白孤儿院的心酸与不易，此时也最能听懂流岚的质疑。
他皱眉，“……难道老院长贪污？”
“不一定。”流岚摇头道，“从孤儿院内部的设施情况，到这一本本亲笔记录的小册子，足以证明老院长对孩子们的用心。”
为孤儿院勤勤恳恳工作这么多年，老院长真的会私吞给孩子们的捐款吗？
老院长已经去世了，哪怕贪污，现在那些钱应该也已经流到了李阿姨手上，可李阿姨怎么看也不像是接收了大笔遗产的样子，对待他们的态度也很坦然，没有戒心。
多猜测无用，关于那些钱的去向，或许还要回去好好查查流水才行。
流岚打开光脑，给相关的所有文件都扫描存档。
章凯帮着他把所有东西整理好，直起身环视了办公室一圈，问：“差不多了吧？还要去哪里吗？”
流岚收回光脑，“去隔壁栋看看。”
“隔壁栋不是孩子们宿舍？那儿有什么好看的？”章凯不解问。
流岚无语地瞥他一眼，“孩子的宿舍足足有一整栋，你就不觉得奇怪？”
“啊？”章凯茫然，“李阿姨不是说孤儿院人最多的时候得有一百来人吗？有一栋楼做宿舍也不奇怪吧？”
“你也知道是‘人最多的时候’，除非出现重大事故，否则一般孤儿院接收的孩子数量都是相对稳定的，这事儿连我都知道，何况是经营孤儿院多年的老院长？”
流岚叉着腰，“盲目扩大孤儿院，相应的也就意味着要大幅提高维护成本，万一哪天基金会出了问题，资金来源断了呢？那后果是他能承担的？”
章凯张了张嘴，流岚猜到他要说什么，直接先他一步反驳道：“别说什么资金没那么容易断，这回要没你硬扛下来，机构不就散了？”
章凯呐呐地又把嘴巴闭上了。
知道章凯只是不愿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个辛苦了一辈子的老院长，流岚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他应该是有什么把握，可以肯定基金会会支持孤儿院到底，又或者……他能肯定扩建的空间不会被浪费。”
“他要怎么肯定？”章凯知道自己犯了蠢，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疑惑地发问。
“我也想知道。”流岚摊开手，“所以才说要去宿舍看看。”
两人没再耽误时间，找到宿舍大楼的钥匙，直奔过去。
为了不错过线索，两人一层一层地查看。
其实在章凯看来，两人就像无头的苍蝇，漫无目的到处搂。
本来一开始吕施怀疑这个地址有问题就是靠直觉和盲猜，放别人身上可能也就当个故事听听，偏偏流岚当真了，而且还真发现了些许勉强能算奇怪的东西。
也就流岚对他有恩，而且身份还特殊，要是别人让他这么浪费时间瞎陪着，他铁定觉得那人是在没事儿找事儿，当面说几句难听的。
流岚听不见章凯的腹诽，自顾自认真地试图找出宿舍里奇怪的地方。
两人一起检查完所有宿舍指不定要耗到什么时候，后来干脆分头行动，同一层楼，我看前几间，你看后几间。
越看到后面，流岚越觉得奇怪。
前几间宿舍在孤儿院关门前都有孩子住，有人定期打扫，稍干净些不奇怪。可整栋楼走下来，几乎每间宿舍都能保持相对整洁，甚至走到最后，宿舍里连床铺都没有了，干净得有些异常。
李阿姨离开之前说了，孤儿院里的东西自从她父亲走后就一直没碰过，那东西肯定不是她拿走的，应该也不会是她来打扫的。
显然是有人在孤儿院关门之后，特意来做过一次清洁。
是怕会留下什么东西吗？
流岚生疑，眉头紧皱，观察得更加仔细。
走到其中一间偏昏暗的宿舍角落处时，他忽然觉得脚下的触感有些奇怪，挪开脚步，蹲下身来查看。
原本他踩着的位置上竟然多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看样子应该是刚刚被他踩碎的，原本是什么形态不知道。
觉察到这些粉末的出现不同寻常，流岚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包起来，刚准备塞进兜里带回去，外头忽然传来章凯的惊呼声。
“卧槽！你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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