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死?”
朱棣冷笑,“其实我该死在城外的...”
说着,他复杂的看了一眼朱允熥身后,默然无声肃立的曹泰。
然后开口,“但我想,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但,自从看见和尚进来,我就知道.....嗯,彻底没希望了!”
他顿了顿,柔情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媳妇...”
“夫君!”
徐妙云回应微笑。
“给我梳梳头,擦擦脸!”
“好!”
徐妙云解下腰带,放入地面坑洼的积水之中,沾湿了,“凉!”
朱棣笑道,“再凉,也凉不过辽东的数九寒冬!”
砰砰砰!
却是朱允熥突然暴起,愤怒的踹着坚硬的铁栏。
扭曲着脸大吼,“想死.....朕让你们死...但朕让你们....生不如死!”
哐当....
一个铁笼子,出现在他的身后。
他狂暴的大笑,“你让我没了父亲,我就让你好好看看,你怎么没的儿子!”说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笑道,“原先我想,把你的儿子装进铁笼子了,当着你的面喂狮子,可现在我想到一个更好玩的....”
“哈哈哈哈!”
“你有三个儿子对不对?”
“嗯嗯嗯,我他们三个一把刀.....”
说着,朱允熥的脸上,满是一种兴奋的潮红,“他们之中最后活下来的,就可以活命!哈哈哈....当爹的看着自己儿子骨肉相残,好玩吧?”
徐妙云的手一僵,朱棣刚整理好的头发,顿时垂了半边,再次遮住他的脸。
“幼稚!”
忽然,就听朱高炽开口道,“你以为这世界,所有人...都会按照你的想法,迎合你吗?”
说着,他转头,看着面色惨白的朱高燧,还有坐在那满脸冷笑的朱高煦,“你把刀子扔进来,我先自杀,然后我的弟弟们,会跟着我!”
“呵呵!”
朱高炽忽然又笑了,“我们是亲兄弟,你没有亲兄弟!你没有体会过,什么叫亲兄弟!”
“你...你?”
朱允熥气得浑身颤抖,朱高炽的话等于在他的内心之上,狠狠的插了一把刀。
“好...好!你们有血性!”
朱允熥说着,瞳孔猛的变色。
“那么.....我想看看,一会儿,当着你们的面......呵呵!你们的母亲.....我叫一百个人进来,当着你们的面.....让你们看着你们的母亲,妻子,在别人的身下...哈哈哈!”
“畜生!”
骤然,一声虎啸。
朱棣和朱高煦同时勃然起身,后者猛的冲到近前,大手直接从铁栏之中伸出来,徒劳的挥舞,“我杀了你!”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徐妙云突然开口,站起身,“和尚能在铁栏上撞死,我亦能!”
“哈?”
朱允熥瞪大眼,“哈哈哈!死了也不怕.....刚死的,还软和...哈哈哈!”
“你我不如我...”
朱棣拉着妻子的手,目光却看向朱允熥身后,那些低着头不忍直视的人们,“你们也不如我那些死去的兄弟!”说着,他骂道,“你们看看,你们忠于的,是个什么玩意!”
“来人....”
朱允熥厉声喝道,“动手!”
“谁敢?”
朱家父子四人,同时将徐妙云护在身后,准备殊死一搏。
“皇上....”
骤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皇上,奴婢拦不住.....”
“闭嘴!”
朱允熥呵斥一声,一名太监跪地,惶恐的叩首。
就见阴暗的,在他来时的长廊之上,出现数道身影,缓缓向前。
御史高翔,林英。侍郎胡子昭,太常寺卢原质....
都御史茅大方,监察御史郑公质...
刑部侍郎暴昭,督察院景清...
翰林学士方孝孺.....
一个个,皆是当年东宫之臣。
“皇上!”
方孝孺缓缓跪地,“您还要自误吗?”
“皇上!”
数十名臣子跪倒,叩首,同时开口,“您还要自误吗?”
“你们?”朱允熥心中狂暴之气,顿时退去几分。
“臣等不敢忤逆皇上!”
方孝孺又道,“但皇上若要执意.....行暴虐之事,臣等只能在皇上面前,自裁殉国,以全君臣大义,以慰先帝以及先太子在天之灵!”
“皇上!”
尚书侯泰哭道,“您是臣等看着长大的......皇上啊!别.....别闹了!”
“李景隆叛逃........至今没能抓捕!”
“兵乱将起,社稷危乱...”
“此乃大明....危急存亡之时,您.....真就置江山于不顾了吗?”
“您怕是不知道吧?”
“因为您关着诸王,又以大罪加身......又有肃王自缢,已经失了军民之心!”
“皇上,现在醒悟还来得及呀!”
咚!
朱允熥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颓然坐下。
这些话不足以熄灭他心中的暴虐,但是他看清一件事。那就是这些文臣,也可是跟他离心离德了!那么导致的就是....以后的事可能真的无法挽回!
~
轰隆!
一声惊雷,响彻夜空。
太原,山西都司都指挥官衙之内,刚躺下的长兴侯耿炳文,骤然惊起。
“不到三月呢!”
耿炳文看向窗外,喃喃道,“打什么雷呢?”
就这时,外边响起脚步,接着是贴身长随的声音传来,“侯爷,王府那边请您过去!”
“嗯?”
耿炳文眉头紧皱,“这么晚了,何事?”
他奉旨来山西,暂时接管山西和晋王手下的兵权。靠着淮西勋贵那张金字招牌还有声望,勉强能暂时压住。但实际上,下面的人对他...只是表面听从。
“王府那边说,府上的七爷突然得了重疾,怕是不成了?”
噌,耿炳文掀开被子,毫不犹豫的起身。
晋王府的七爷,就是晋王朱棡的第七子,只有三岁,因为年幼此番没有跟着兄长如今的朱济熇。现如今,诸王都在京师之中,这位七爷已成了晋王府唯一的独苗了。
所以不由得耿炳文不重视!
“布政司衙门去人了没有?”
耿炳文穿着衣服问,“按察司那边呢?”
“王府都派人报信了!”
长随道,“侯爷,要带着亲兵吗?”
“让马三宝,李天来跟着就行了!”
耿炳文快速的穿好衣衫,大步走出卧房。
~
哗!
一场蹊跷的雨,在不该下雨的季节,骤然来了。
晋王府门前,停满了车马。
一个个高高在上的人物,身上还带着从被窝中爬出来的热气,一头扎进满是凄风冷雨的王府之中。
“今年雨水来的早,若是零星一场还好,倘若有了春汛....春耕势必艰难!”
山西布政使李益与参政宋礼嘉并肩前行,开口道,“要传令各州县,不要不当回事!”
“春汛还好!太原富足,足可支应一阵!”
宋礼嘉则是忧心忡忡,“下官担心的是........要是真有汛,长城外的北元日子也不好过,必然再动干戈,而如今山西兵权屡次更换...”
“哎!”
李益打断他,“武人的事,咱们管不了!”
正说着,一名王府侍卫快步过来,恭敬的说道,“两位大人,我们王妃在西偏厅等着你们!”说着,又对其他人道,“也请提醒按察司,太原府的大人们,一道过去!”
李益心里咯噔一下,“可是七爷,真...不成了?”
话音落下,就听身后传来声音,“长兴侯到!”
~
偏厅之中,灯火璀璨宛若白昼。
晋王妃谢氏身上还带着孝,端坐在正中央。门口站着两名太监,屋内还有两名嬷嬷。
山西一众文武官员进入,齐声叩拜,“臣等参见王妃!”
谢氏抬头,好似刚刚哭过,脸上满是泪痕。
她徐徐看向众人,“按理说,本不该我这个妇道人家,让诸位大人入府。可是如今,晋王一脉....”说着,她潸然泪下,“除了我这个妇道人家,竟没人能主持大局了!”
众人闻言,心中不免一颤。
晋王刚死,新的晋王和其他弟弟,就都被新皇扣在京师了。如今要是晋王幼子也死了,那这晋王一系,可....转眼就全家破人亡了。
“王妃,七爷如何?”耿炳文上前,正色道,“可要快马送信去京师?”
忽的,谢氏抬头,“老七没事!”
“嗯?”
众人一愣。
“但....”
谢氏低头垂泪,“我的儿死了!”说着,她咬牙道,“被新皇害死了!”
嗡!
大殿之中,一阵喧哗。
耿炳文双目圆睁,“王妃,到底何事?”说着,他忽然看看身后,再度道,“这事,可不能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
谢氏冷哼,看向众人,“是不是信口雌黄,皇太后的血诏说的一清二楚!”
嗡!
屋内再次沸腾。
就听谢氏继续道,“曹国公,您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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