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正常守夜的两个村民，今晚上的夜里一共有六个人在守夜，只不过没人发现而已。
杨金芳一路打着手电筒去到昨天白天埋红薯的位置，确定周围没人，她火速蹲下来，两只手刨开地上的泥土，只是不等她把红薯挖出来，一束强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她瞬间慌了，手忙脚乱的想把泥土埋回去，不等她把两只手擦干净，来人已经打着手电走到了她旁边，杨金芳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她抬起头，被来人逮了个正着。
“组长，”杨金芳强装镇定，笑着问黄三蛋，“组长，你怎么来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黄三蛋说。
不等杨金芳想出什么借口，黄建国听到这边动静也走了过来，他离黄三蛋本来就很近，刚刚他就是躲在一边想来个守株待兔，没想到真让他们等到了。
“杨知青？”黄建国看到杨金芳，似是有点惊讶，不过细想又觉得正常，杨金芳在队里的声誉本来就不怎么样，结了婚之后以为她会跟冯卫平好好过日子，不曾想居然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另一边巡逻守夜的人兴奋大喊，“大队长，我们抓到了一个贼。”
不是抓住一个了吗？怎么还有一个？
被抓住的人正是黄玉梅，虽然在被发现的时候她第一时间跑了，但是没跑过追她的两个男人，被按在地上时她嘴里还叫嚣着，“你们放开我，我来找我二叔。”
“那你刚看到我们跑什么？”
“你们追我我能不跑吗？”
黄玉梅想耍赖，奈何人证物证俱在，她的麻袋里还装着几个红薯，在逃跑时都没舍得把麻袋丢掉，可谓是人赃并获，想抵赖都抵不掉。
黄建国在看到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夹击在中间的黄玉梅时，头一次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那种感觉不是愤怒，也不难过，甚至连失望都不是，只是觉得，黄玉梅这么做，似乎合情合理，他就知道，多年前他劝堂嫂有两个儿子就够了，不用生女儿，可当初堂嫂不听，非说要生个女儿，贴心。
偏偏黄玉梅看到黄建国就像看到救星，大声叫道：“二叔，你快让他们放了我。”
黄建国面无表情，“你跟我们老黄家早就断亲了，我不是你二叔，说，为什么要偷队里粮食？你不知道队里的粮食都是大家的共同利益吗？”
“我没偷，我是去白天挖过的地方去找的，”黄玉梅嘴硬，不承认。
“你胡说，”之前抓住他的那个人说道，“你明明就是偷的，你去的那块地里就是还没挖的，再说，你要是想去已经挖完的那些地里捡，怎么不是白天来，非要等到晚上？”
“我白天没空，”黄玉梅道，“我才刚有空出来，我怎么知道那块地还没挖，我看错了还不行吗？”
“嘴硬没有，”黄建国冷声说，“你麻袋里的红薯就是最好的证据。”
黄玉梅终于知道怕了，腿有些软，“二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帮我说几句话，让他们放了我。”
黄建国敛下眼皮，眼不见为净，他走到杨金芳面前，“那么杨知青，你又为何要偷队里的东西呢？”
杨金芳从被发现就一直在想对策，刚才黄玉梅说的话她也都听见了，知道求情没用，于是她“哇”的一声就坐地上了，边哭边卖惨，“大队长，不是我想偷，是冯二狗，冯二狗逼着我来的，他说我要是不来的话就打死我，可是我肚子里有孩子啊，我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孩子着想，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被那个畜生打掉…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早知道这样，我当初被逼着嫁给冯二狗的时候还不如死了算了，免得被人磋磨成这样…”
杨金芳这一顿哭，哭得情真意切，由不得人不信。但是这世间，谁的日子不难过？谁的日子不苦？哪怕心有同情，也必须先顾好自己。
何况他们家两个劳动力，两张嘴，要怪只能怪自己挑人挑错了目光，至于黄玉梅更甚，同样是家里两个劳动力，肚子里还没一张嘴呢，把日子过成如今这样，怪他们自己咎由自取。
黄建国让人带着黄玉梅和杨金芳分别去他们家，看她们说是否属实，还要再看看她们还有没有藏了粮食在家里。
黄玉梅家离地里比较近，黄建国虽然不承认黄玉梅还是他侄女，但是避嫌总归是要避的，他让黄三蛋和林四叔去黄玉梅家，自己个黄狗剩跟着杨金芳去他们家。
几人推开院子里的门时，张浩杰正躺炕上歇着，不过没睡着，听见院子里的开门声，以为是黄玉梅回来了，满怀期待的起来，问道：“玉梅，怎么样？是不是拿到粮食了？”
可是刚打开房门，傻眼了，除了黄玉梅，还有另外两个人同行。
林四叔眯着眼睛审视着张浩杰，“这么说，你老婆去地里偷粮食的事情你知道？”
面对其他两组长直勾勾的眼神，个张浩杰被吓得连连摇头，说话都结巴了，“我，我不知道，大队长，您这三更半夜的，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吗？”
“你说什么事？”
“我，我不知道啊，”张浩杰装傻，“天一黑我就睡觉了，我连玉梅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出去干什么我都不知道。”
林四叔和黄三蛋明显也不是好忽悠的，问他：“你若是不知道你媳妇出去干什么的话，你刚才怎么会问她是不是拿了粮食回来？”
“我…我…她之前跟我说家里没粮食了，想回娘家借点粮食，我没拦着她，这不是听见院子开门的声音，我就以为她是从娘家借粮食回来了。”
“你不是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门吗？不是说不知道她出门干什么吗？”林四叔步步追问，问得张浩杰哑口无言，根本圆不上自己说的话。
他疯狂朝着黄玉梅使眼色，“玉梅，你倒是说句话呀，是不是你跟我说的要回家借粮食，我还和你说辛苦你了，等我将来有机会回城了就接你回去过好日子，是不是？”
听到回城过好日子这几个字，黄玉梅这才如梦初醒，顺着张浩杰的话，“是，我和浩杰哥是说回娘家借粮食，去地里偷红薯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跟浩杰哥没有任何关系，他不知情。”
张浩杰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他不能背上污点，不能被安上偷盗的罪名，否则以后不管是回城，还是找工作，都会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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