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上前禀道：“殿下，王爷让我们先回来，把绿竹姐姐留下问话了。”
孟婉兮皱眉，道：“王爷可曾为难你们？”
芷兰摇摇头，道：“不曾。”
孟婉兮点头，道：“那就行，传膳吧。”
“是。”芷兰和修竹齐声应道，缓缓退出房间。
竺兰却还站在原地，目光闪烁，似乎心中有所顾虑。
路小白皱眉，问道：“竺兰姑娘，可还有事?”
竺兰咬咬牙，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殿下，王爷会不会为难绿竹姐姐？”
“不会。”孟婉兮闲闲地看了路小白一眼，道：“王爷不是会为难下人的主子，小白和轻轻都得罪过他许多次了，也不曾为难过他俩，更何况绿竹。”
竺兰追问道：“那王爷留下绿竹姐姐，可是为了打听殿下的消息？”
\"是与不是，都不打紧。”孟婉兮淡淡道：“绿竹知道怎么应对，安心等她回来便是。”
“是。”竺兰行了一礼，正要退下，却听到孟婉兮忽然道：\"慢着。\"
孟婉兮先转头对乌木说道：“我同小白有点事要商议，能否请乌大夫帮个忙，守住门口，先不让婢女和仆从们靠近？”
乌木既然决定投靠孟家，自然无不应允，点了点头走出去。
他默默地走到门外，关上门站定身子，对前来送菜的婢女笑着摇摇头，示意再等等。
对孟婉兮来说，乌木依然还是信不过的外人，但也无妨，时间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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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婉兮让竺兰坐下，命路小白将户籍文书递给她，道：“这几日，小白已将你的户籍文书办好了，可我还是要问你一句，真的想好要给王爷做妾了吗？”
竺兰低头看着手中的户籍文书，看见良籍上写明她家住长康坊，父姓陈名康，母孙氏，有良田六亩，生女一，名琼玉。
竺兰万分珍贵地摸了又摸，方含泪看向孟婉兮，跪下行了个大礼，决然道：“竺兰谢过殿下，心甘情愿入王府为妾，竭力为殿下效力。”
户籍文书对大虞子民来说，非常重要，户籍甚至决定了将来的世世代代。
萧家皇室血脉入宗室籍，封侯受爵者入爵籍，官吏入宦籍，官吏子弟入弟子籍，如孟青山未入仕前是弟子籍，入仕后便更为宦籍，这些都是上层户籍。
普通的老百姓，从商入市籍，农民和工匠入良籍。
最下等的，轻易不能翻身的，便是贱籍和奴籍。
乞丐乐妓伶人入贱籍，无论男女皆立名，生者着，死者削。
奴籍有死契活契，非赎买不能脱身，脱身后需连续三代不入奴籍，后代子孙方能科考。
竺兰因父罪入奴籍，为官奴，除非天子大赦，否则终身不能脱奴籍。
孟婉兮叹息一声，道：“陈叔本是我娘亲米铺的伙计，她女儿今年原该十六了，却因自幼体弱多病，于去年过世了，一直未曾销户。明日，便让轻轻带你去陈叔家，此后你便是他们的女儿，孝顺他们，为他们养老送终。”
竺兰真诚地道：“竺兰谢殿下成全，今后定将二老奉若双亲。”
孟婉兮将她扶了起来，道：“先别急着谢我，今日你也见到了，王爷很是看重未来侧妃。我孟家若有一日式微，或是我被王爷休弃，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宁王府，做不成你的依靠。”
竺兰万分诧异，问道：“殿下，殿下以后真的要离开王府，离开王爷吗？”
孟婉兮叹了口气，杏眸扫了眼仍有些拧巴的路小白，道：“小白，都到今日这一步了，你有没有想通为何最近我不提和离了。”
路小白闻言一怔，看向孟婉兮，难以接受地道：“……主人，主人现在不想和离了吗？”
“看来你是一点脑子也不想动。”孟婉兮忍住要叹气的冲动，道：“你屏君姐姐困在栖梧宫寸步难行，我上次诊脉的蹊跷也尚未查清，眼下无论如何，都不是提和离的时机，宁王妃的身份有诸多便宜行事的好处，想明白了吗？”
路小白执拗地问：“那主人打算什么时候和离？”
孟婉兮烦躁道：“还说不明白了，眼下时机未到，等时机到了就会离了！我孟婉兮是什么贱人，非得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吗？”
即将做妾的竺兰：“……”王妃的话有点扎心了。
孟婉兮一顿，放缓了语气弥补道：“……不是在说你，本王妃在说自己。”
竺兰哪里敢接这话茬，忙道：“殿下原本可以让奴婢做个通房丫头，如今能让奴婢有个新身份，帮助奴婢脱了奴籍，奴婢心中感激不尽。”
孟婉兮也不想搭理路小白了，认真地看着竺兰，再三确认道：“做人妾室不比当家主母，将来这王府的主子给你的委屈必不会少，就算如此，你还愿意进府做妾吗？”
“奴婢受得住。”竺兰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实话对孟婉兮说道：“殿下，妾身的姐姐尚在宫中，赵太后先是以姐姐要挟妾身勾引王爷，而后殿下将妾身讨要至猗兰院侍奉，赵太后便要妾身将殿下的行踪动态，定期据实禀报……”
孟婉兮与路小白对视一眼，皆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是以竺兰不得不留在宁王府，以良籍做王爷的妾室，已是奴婢高攀了。”竺兰情真意切地说道。
孟婉兮温柔地道：“太后是派何人与你传递消息的，你又都传了哪些消息出去，能告诉我吗？”
“回殿下，是陈公公身边的陈管事，每隔七日就会来角门寻奴婢。至于消息……”
竺兰顿了顿，道：“奴婢以前，把殿下为讨王爷欢心花费的银钱心思都如实告知，后来殿下找奴婢谈过后，只将院中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告知陈管事，并未传出任何有关殿下的真实消息。”
孟婉兮微微颔首，道：”你做的甚好，日后那陈管家再来找你，你便同轻轻或者小白说一声。”
她想了想，让路小白取出一叠银票，约莫一万多两银子通通塞给了竺兰。
竺兰不肯，还要推拒，孟婉兮便补充道：“这月初七王爷就要成婚了，我打算让初七那日正式搬去住扶云苑住。这几日你先告假，不必再来我身边伺候。”
路小白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递给竺兰，道：“过几日，我会请个懂事儿的美人进府教你，需要什么缺什么，自己先布置着。身边伺候的人也要尽快到位，要主子院中挑还是要你自己出去采买，都行。”
竺兰连连点头，知道这是真心实意为她安排打算，心中感激不已，道：“多谢殿下信任，有劳小路大人费心，竺兰记住了。”
“好，你下去吧。”孟婉兮挥挥手，让竺兰退下。
待竺兰离去后，路小白开口道，“主人该用膳了 ，一会我们就得进宫了，乌木带了素简调制好的药，让交给屏君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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