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空城很得意，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起宣言似的。
在他心中，死没什么可怕的，在使用鬼神引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到了现在，治不治疗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现在的他，只想死得辉煌些，
唯有把最后这几句话说全了，才是正事。
“给我点支烟。” 他示意林七夜。
林七夜赶忙在他口袋里摸索一阵，给他点上。
赵空城点点头，仿佛享受伺候的皇帝似得眯起眼，猛吸一口。
可这一口气还没吞进肚子。
“点你个头，”
一直沉默的楚良明忽然眼前一亮，闪现似得出现蹦了出来，劈手把那烟从他嘴里拔了，
赵空城登时吸了个寂寞。
可不止如此，楚良明把那烟掐了，还顺手夺过火机，揣进自己兜里，
“病患还想吸烟？做梦去吧，没收了。”
赵空城立刻瞪了眼：“你……”
可他毕竟是要死之人，没力气更没时间去争辩了。
于是他赶紧开口，转向林七夜，
“小子，刚才那刀你看到了吧？”
林七夜此时已经是满面凄然，完全沉浸在悲痛中，点头：“看到了。”
赵空城笑了，听了这句话，他整张因疼痛而紧紧皱起来的脸，都舒坦了几分。
他酝酿一会儿，说出了在胸口憋了许久的一句话：
“那老子刚才，帅不……噗！”
话未说完，却被胸口猛猛一按打断——
竟是楚良明，在这关键时刻，他竟然接替了司小南，开始做心肺复苏。
他用力一按，
那在赵空城脑中盘桓许久，代表着他辉煌人生的台词，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赵空城的嘴角开始抽抽了，烟不让点，pose不让摆就算了。
帅不帅还没问，
就这么留下半句不明不白的话，撒手走了。
岂不是叫林七夜这小子琢磨半辈子，
每年清明，
在老子坟前问，老赵，你死之前说“刚才那下摔”到底是想说啥呢？
是不是打鬼面王的时候摔了一跤？
要是真变成那种情况，他非得气得诈尸不可。
“你说啥？” 林七夜果然没听清，双眼含泪，擦着眼问。
赵空城内心怒气值蹭蹭上涨，深吸一口气：“我说我刚才那下……噗！”
“啥？” 林七夜愕然，
这一下竟然又被楚良明打断。
“我说刚才……噗！”
“我……噗！”
你丫绝对是故意的！
赵空城双眼圆瞪，对着眼前人，怒目而视。
楚良明被他盯着，却视而不见，反而做出满脸严肃状，回头对小南说：
“按压起到一定效果，感受到微弱心跳，这里的设备不够，你去联系其他人来支援。”
“赶紧准备飞机，转移到正规医疗设施里。”
“林七夜，你准备准备，给老赵做人工呼吸！”
说着，
开始用力按压他的胸膛，给他做心肺复苏。
这就是楚良明的策略！
人之将死，再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他赵空城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尤其是他这种打定主意，想好了要牺牲的。
按理说【死不瞑目】应该极难发动。
只是——
每个人都有他最为在意的东西。
对于林七夜而言，这会是他的夜幕小队的队友们，而对于赵空城。
大概就是死前一瞬的光辉。
他绝不会允许有人玷污了这完美的一刻。
说人话就是——这个男人，就算死，也要帅到极致！
所以，只要打断他的台词，老赵他就领不了盒饭！
你他娘的……！
楚良明此刻面露微笑，一副“我他娘的真是个天才”的表情。
而赵空城看着着这张脸，现在却只想打人！
你丫不是到知道老子用了鬼神引，没救了，现在搞这样做什么！
让老子说词儿啊！
我看你小子就是嫉妒，老子死之前还能帅一把，你不服是吧！
“林七夜，你别靠过来，干什么？还真想人工呼吸啊——！”
赵空城压着怒火，努力为自己的面子做着最后努力。
“你听好了，”
此时，他已经不指望楚良明那没心没肺的家伙了，
他一番话只讲给林七夜，相比之下，这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流了几滴眼泪。
“我说这鬼面王你也看到了，” 赵空城循循善诱。
“队长都没砍死的怪物，被老子给干掉了，这厉害……”
“嗯。” 林七夜果然捧场，用力点头。
“干掉了？” 楚良明忽然又不按了，指指旁边，“真干掉了吗？”
“我看怎么还在动呢？”
所有人都愣了，一起转头，果然看到那无头的鬼面王正缓缓从地上爬起，
头颅长回胸口，摆出一副古时战神刑天一般的架势，
要和众人来再战三百回合。
场面瞬间尬住了，
林七夜有着炽天使加持的视力，这动乱他自然是看到了的，之所以不说，
就是为了让老赵以为自己大功告成，安心离去。
只是，
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外人还懂人情世故，
这个叫楚良明的，身为守夜人队友，竟是连死者为大——哦不，将死之人也不放过。
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当面拆穿。
林七夜捂脸摇头，
司小南更是尴尬地脚指头都扣紧了，低着头，不敢看赵空城的脸。
“唉，老赵我说你是真的老了，”
在此场景，唯有楚良明还一副情商为零的样子，摇头晃脑，继续说着
“砍人都没力气，你说你，咋不拿出当初训练时揍我那架势呢？”
“好哇，” 赵空城怒气值终于爆表，
再也忍不住了，本来已经力竭枯竭的身体，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一股力量，
虎吼一声，就向身上的楚良明扑去，
“求揍是吧，老子今天就让你回想一下，老子打人还有没有力气！”
楚良明惨叫一声，想逃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一边大喊着，“老赵我这是为你好啊！”，一边抱住脑袋。
“是吗？” 赵空城气笑了，“那我也是帮你活活气血！”
说着，二人在地上打着滚，扭成一团。
见赵空城突然暴起，
那一副龙精虎猛的模样，
司小南和林七夜一起石化了：“发……发生了什么？老赵刚才不还极度虚弱么？”
“怎么突然跳起来了……我擦擦眼睛，难道我眼花了？”
“不……不知道，”
“似乎，他是被那个叫楚良明的，给气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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