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把我挖出来的时候，我的黑瞳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娘亲你干嘛呢，吓我一跳。”他替我扫干净了身上的积雪，“还好，我知道你不是人，不然非得吓出病来不可。”
“娘亲，你怎么不说话呀？”小孩凑上来，双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能看得见吗？”
我拍开他的手，“能看见，现在脑子有点懵，你等我缓缓。”
要是按照平时我定然是要睡他个十天半个月的，区区一夜，并不足以补全我的活力。
我没注意到，小孩咬破手指，把血送到我嘴里。
“娘亲，你咽几口。”
血液不受控制地滑到我嘴里，一时之间，我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轻盈起来。
等我收回黑瞳，赶紧把小孩推开，“死小孩，你不要命了？”
小孩撅了撅嘴，就着被推倒的姿势也没起来。就地开始包扎起伤口来，动作十分粗糙。
我看不下去了，接过他手里的布带给他把手指缠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嗜血。”
小孩没有瞒我，直言道，“我昨天夜里用传音蛊联系了爹，他告诉我的。”
他想了想，补充道，“干娘也知道了，昨天夜里她也给你喂了血。”
“你们不怕我吗？”
小孩一愣，“为什么要怕？”
“我不是人，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甚至还会嗜血……”
“噢，不是就不是呗。”小孩无所谓地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一直把自己藏在黑暗之中，总是害怕他们发现了真实的我，会害怕会逃离。
他们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不逃？
“娘亲，快起来。”小孩把我从雪地里拉起来，“那个姓陆的说，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免得那些猿猴又追过来。”
“他们人呢？”
小孩指着一个方向，“在那边，那里有一个很小的水潭。”
贺十三娘灌好水囊，正巧看到我来了，“九九，你怎么样？还好吧？”
我点点头，余光看见水潭四周都结了冰，只有中间一团有水。
我惊讶极了，“这水潭是怎么回事？”
“我们夜兰国内力至阳，融化一潭池水没什么问题。”
“原来是这样。”我左右看了看，没看见陆沉鸳，“陆沉鸳人呢？”
贺十三娘这时也朝四周看了看，“奇怪，刚才还在这里的，能去哪儿了呢？”
小孩灌了几口内力温热的水，“至阳内力真好用，干娘，我能学吗？”
贺十三娘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干娘你真好。”小孩腻在她身边撒娇，逗得贺十三娘直笑，“我以后要生个小孩，像你这样就好。”
“十三，我奉劝你有这个想法之前，先看一看这些宠物。”
贺十三娘想起了沙漠里的那一堆爬行动物，于是赶紧双手合十，将春神信物捧在手心，“春神我刚刚许的愿，都是假的，千万不要实现。”
“十三娘。”陆沉鸳总算是出现了，手里还拿着你把圆叶的草。
贺十三娘问道：“陆兄这是去哪儿了。”
陆沉鸳道：“我今早看到你手腕上有伤，所以去摘了一些可以止血的草药。”他把草药递过来，“给你。”
贺十三娘有些受宠若惊，“原来是这样，谢谢你。”
我也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去看她的手腕，果然有一道口子。
我震惊不已，“伤了手腕那多危险啊。”
贺十三娘道：“没事，我有分寸。划的是小脉，没有划到大脉。”
我拉着她的手腕，用额头抵在她的手腕处。
很快，那条细小的口子就消失不见了。
以前我经常看到姑姑使用这个巫术，因此记得还算比较熟悉。
收拾妥当后，我们继续上路。
望北山一过，有一个大断崖。
断崖中间只有一条颤颤巍巍的木板桥相连。
两旁的风吹得很大，小孩冷得牙齿都打颤了。
“娘亲，虽然我不怕高，但是你看这个桥是不是太危险了？”
“是有一些，来我拎你过去。”将小孩带过大断崖后，我义正言辞告诉他，之后一定会抽考他的轻功，希望他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陆沉鸳轻功就很一般了，中途要不是有贺十三娘拉他一把，想必他早就掉下去了。
我让他们先行离开，我下到大断崖底下，看看有没有雪妖泪的踪迹。
贺十三娘让我把金线系到她的手腕上，我没有拒绝。
我在大断崖底下找了一夜，雪层都被我扒光了，我也没有看到雪妖泪的影子。
难不成雪妖泪不是在地底？
我追上贺十三娘时，她们已经到了第二座山。
陆沉鸳出去采药了，我只看到了她们两人。
于是我将我的猜测告诉她。
她让我仔细回忆一下关于雪妖泪的样子。
“一开始，我们都以为雪妖泪是矿石，是因为敕云族上贡时说它是矿石。”贺十三娘道，“我们夜兰盛产宝石，我之前从未听说过雪妖泪。”
“咱们在望北山几乎都要把山脉挖穿了，都没有看到雪妖泪，你说雪妖泪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什么宝石，而是其他的一种什么东西。”
“说不定是敕云族为了保护雪妖泪而撒的谎呢。”
听到贺十三娘这么说，我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打开传音蛊试图联系白无色。
“白无色，除了雪妖泪，就没有别的办法解毒了吗？”
白无色在那头沉默了许久，“公主，泥销骨来自敕云族。”
我微微一惊，雪妖泪也来自敕云族，若是换作百年之前，我还会猜测是不是敕云族攻打东陵不成，转头又想来吞并若磐族。
可敕云族早在东陵灭国后不久，也跟着没了。
“只有雪妖泪可解吗？”
白无色叹了口气，“是。”
我这才斟酌着开口，“你说这雪妖泪，会不会不是矿石？”
“公主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应该是一种别的东西，我连山脉都挖穿了，都没有看到雪妖泪的影子。”
白无色想了想，“其实公主这种猜测也不是不可能，我曾在父亲留下来的手札里看到过雪域有种奇树结出来的果子就似石非石，或许雪妖泪也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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