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后院，枯井旁，寂静无声。
王燕飞跟着柳老爷与管家穿过层层回廊，来到了后院的井边。院中冷风阵阵，四周的树木似乎因长久未曾修剪而显得阴森许多，几片枯叶随风飘落，掉入那口黑漆漆的古井之中，瞬间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王燕飞站在井边，低头看了看井口，发现井壁上爬满了岁月侵蚀的青苔，但除此之外，并无异样。
他皱眉环视四周，空气中没有任何阴煞之气，甚至连平常那种荒废久了的霉味都不算浓重，按理来说，如果这里曾经发生过灵异之事，多少会留下残留的煞气。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柳老爷见王燕飞久久不语，忍不住问道：“王仙师，可看出什么异样？”
王燕飞收回目光，平静地说道：“什么都没有。”
柳老爷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管家也是一脸惊疑不定。
王燕飞沉吟片刻，低头再看了一眼井口，没有水声，也没有风声，平静得不像是曾经有人“消失”过的地方。
但他还是谨慎地走到井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屈指一弹——
“咔嗒——”
石子坠入井中，然而，过了好几息的时间，竟然连一点回响都没有。
空气凝固了片刻，柳老爷脸色微变，管家也是浑身一抖，忍不住退后一步：“这……这井真的不对劲！”
阿尔薇涅站在一旁，抱着手臂，金色的竖瞳微微眯起，尾巴轻轻晃了晃，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井的异样。
王燕飞沉思片刻，随后站直了身子，淡淡道：“既然白天没异样，那就等晚上再看看吧。”
柳老爷愣了一下，连忙说道：“王仙师的意思是……夜晚的变化更明显？”
王燕飞微微点头，他虽然不是专门的捉妖师，但根据道长玄清的说法，很多阴祟之物并不会在白天显露踪迹，它们通常只会在夜间活动。
——尤其是井底这种阴气汇聚的地方，如果真有东西存在，那晚上一定会现形。
“到时候我会亲自盯着这里，你们的人就不要靠近了。”王燕飞淡淡说道。
柳老爷连连点头：“仙师所言极是，夜里这里就交给仙师了，老夫定让下人们远离，以免惊扰仙师施法。”
阿尔薇涅看了看井口，又看了看王燕飞，嘴角轻轻一勾，语气玩味：“那今晚……看来要有好戏看了？”
王燕飞没有理会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井边，目光沉冷，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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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薇涅晃悠了一圈才慢悠悠地回到柳府，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尾巴悠闲地甩了甩。她趁着天黑在城里逛了几圈，顺便尝了几样当地的点心，还偷偷听了一些市井流言，虽然大多都是些无聊的家长里短，但偶尔也能听到些有趣的东西。
不过，当她踏入柳府后院时，便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几个柳府的仆人正躲在走廊的暗处低声议论，目光不时往院中瞥去，神色带着一丝不安和忌惮。
“他还没动？”
“是啊，从日落到现在，一直站在井边，一步都没挪过……”
“他不会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吧？咱们府上最近怪事频出，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怪慎人的……”
阿尔薇涅耳朵微微一动，随意地偏过头，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然后，她看到了一幕让她有些意外的画面。
——王燕飞，就那样站在井边，一动不动。
后院的烛火昏黄，将他的身影映在地面上，风拂过，他的衣摆微微晃动，整个人却像是和井口的阴影融为一体，沉静得不像是个活人。
他双手负在身后，目光幽深地凝视着井口，不知在思考着什么，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失去了意义。
阿尔薇涅眨了眨眼，尾巴轻轻一甩，露出一抹兴味十足的笑意。
“呵，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木头了？”
她轻轻踱步走近，脚步几乎无声，站在王燕飞的侧后方，斜着眼打量着他。
他气息稳定，眼神沉冷，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仍旧是王燕飞，但他站得太久了，久到有点不像他的作风。
——这家伙不是真的打算站一整夜吧？
阿尔薇涅微微歪头，笑眯眯地靠近他几分，尾巴在空中轻轻一甩，随即忽然凑到他耳边，语气慵懒地说道——
“喂，你怎么呆呆的？为啥不休息呢？”
夜风微凉，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随意和调侃，似乎是想看看这块“木头”有没有反应。
然而——
王燕飞的眼皮微微一抬，目光终于从井口移开，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平静：“你回来了？”
阿尔薇涅轻轻挑眉：“嗯哼，回来看看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吸住魂了。”
王燕飞没理会她，只是随意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井口，声音淡淡地说道：“井里确实有些不对劲，我想看看，夜里会不会有动静。”
阿尔薇涅歪了歪头，眯起竖瞳，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井口，懒洋洋地说道：“哦？你打算盯着看一整夜？”
王燕飞淡淡道：“不然呢？”
阿尔薇涅眯着眼睛盯了他几秒，忽然笑了，尾巴轻轻扫了一下地面，语气悠然：“行吧，那我就陪你看看，看看这个井里，到底能蹦出什么东西来。”
夜色沉沉，风声呜咽，枯井之中幽深无声。
王燕飞站在井边，目光冷漠而专注，阿尔薇涅则随意地倚在一旁的石栏上，尾巴轻轻甩动，竖瞳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盯着井口。
两人静静地等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四周寂静得连夜虫的叫声都显得突兀。
——然后，井口深处，终于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咔嗒……咔嗒……”
那声音很轻，像是什么东西在缓缓攀爬，指甲刮蹭着石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王燕飞的眼神微微一凝，身体微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手指缓缓搭上腰间的刀柄。
“来了。”
阿尔薇涅竖瞳轻轻一闪，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语气悠然：“果然藏了东西呢。”
“咔嗒……咔嗒……嘶……”
黑暗的井口深处，终于探出了一只枯瘦惨白的手掌，手指极长，指甲漆黑，指节僵硬，死死地扣在井壁上。
紧接着，一张惨白扭曲的脸缓缓探了出来，那双眼睛死灰一片，没有眼白，只有一圈漆黑的轮廓，嘴角裂得极深，仿佛咧到耳根，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獠牙。
然而，它才刚刚探出一半头颅，便忽然顿住了。
——它看到了井边站着的两张脸。
一张，冷漠沉静，如冰封的湖面，泛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一张，带着玩味的笑意，金色的竖瞳在黑夜中微微闪烁，透着危险的光芒。
“……”
枯井中的鬼物仿佛僵住了。
它似乎没想到自己爬出来的第一眼，就对上了两个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可怕人物。
气氛诡异地凝固了片刻。
鬼物沉默了一瞬，似乎想缩回去，但随即一声低吼，眼中的黑气陡然凝聚，杀意瞬间爆发！
“嘶——！！”
它猛地弹出，张开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鬼爪裹挟着阴风，猛然朝王燕飞扑去！
然而——
王燕飞早已动了。
“砰——！”
脚下一踏，整个人如残影般瞬间贴近，手掌附着明玉劲，玉泽光辉瞬间流转，全力一击直斩鬼物！
“唰——！”
掌光闪烁，如刀芒划破夜空。
“噗嗤——！”
刀芒斩入鬼物的肩膀，明玉劲顺势爆发，鬼物的身体瞬间僵硬，惨叫声还未彻底发出，整具身躯便被玉劲撕裂，炸开成一片黑色的残影！
——一掌，彻底灭杀。
幽风散去，残留的鬼气在空气中迅速溃散，井口重新恢复了死寂。
王燕飞收回手掌，目光淡然，看着地上的灰烬，语气平静：“不过如此。”
阿尔薇涅抱着手臂，尾巴轻轻一甩，金色的竖瞳微微一眯，笑得意味深长：“呵，你吓到它了。”
王燕飞：“……”
阿尔薇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懒洋洋地说道：“它出来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和我，怕不是当场悔恨自己为什么要爬出来。”
王燕飞皱了皱眉，没有接话，而是重新看向井口，眉头微微蹙起。
虽然这只鬼物已经被解决，但井里的情况，似乎并不止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这东西的话，之前的道士和和尚怎么可能镇不住？
王燕飞眼神微沉，缓缓吐出两个字：“继续等。”
阿尔薇涅的笑意微微一敛，目光微眯，语气慵懒：“看来，你也觉得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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