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餐当然得配酒了。
鹤云程拎着一提啤酒还有三串糖葫芦推开院子的门。
瞧见处在烟雾缭绕中央的黑瞎子，张嘴打趣道：
“哟，人家得道升天都是白烟护驾，您这是入魔啊！”
“别废话！快过来帮忙！”
黑瞎子被烧烤架里面钻出来的黑烟熏得咳嗽起来。
也不知道他墨镜下面的眼睛是个什么情况。
反正他伸出手在面前挥了挥，连忙几步逃离烟雾的位置。
鹤云程难得看他窘迫一次，毫无同情心理的嘲笑出声。
走过去将啤酒和糖葫芦放在摆出来的桌子上。
张启灵坐在椅子上串肉串，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都是黏腻的肉油。
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里透露着一股认真劲儿。
即便是黑瞎子那边乱嚷嚷的动静也吸引不了他的半分注意力。
而钻到安全区域的黑瞎子瞧见桌上的一点红，噗嗤笑出声。
“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搭配？啤酒配糖葫芦，怎么着？回忆遥远的童年？”
鹤云程瞥他一眼，拿起旁边的火钳整理烧烤架里面的炭火。
另一只手使劲扇风，道：“回来路上碰见糖葫芦大爷顺手卖的，不行啊？”
“行啊，当然行。”
黑瞎子将糖葫芦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的说道：
“等哪天有空了，我再去给你找个拨浪鼓，到时候你一手拿一个，从城西逛到城东去，回忆满满！”
鹤云程光是想想那个场面就有些哭笑不得，骂道:
“他娘的，光屁股推磨，转着圈的丢人，到时候我指定拉上你一起，还得给你准备两个相机，记录一下美好时刻。”
他手里上的扇子轻轻摇着，烧烤架里面的炭火烧的通红。
“差不多行了，将要烤的东西都拿过来吧。”
鹤云程将扇子放在脚边，袖子挽起，乍一看竟然颇有几分大厨之风。
黑瞎子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啤酒。
右脚顺便轻轻踢了一下张启灵，笑道：“哑巴，叫你呢！”
张启灵抬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站起来将串好放在筲箕里面的串串给鹤云程端过去。
黑瞎子盯着他的背影，乐呵呵笑了一声，评价道：
“骂得还挺脏，真不愧是哑巴，但凡换一个人都看不懂。”
接下来的流程就是黑瞎子和鹤云程轮流烤，张起灵就串肉串。
你别说，这哑巴张做起事来就是快。
刷刷刷！烧烤架旁边的桌子上都堆满了一堆肉串。
三个人都是肉食动物。
整张桌子上唯一的绿色就是黑瞎子无法离开的挚爱……青椒。
三人坐在石桌上。
鹤云程顺手拿起桌上的糖葫芦，他念的很久了。
原本就是想要买来尝一尝的，只是没有想到秀秀那丫头也在。
只好回来的路上又去去那个糖葫芦贩买了三串，不能厚此薄彼嘛！
“瞎子，解家那边你得帮我看着点，那个小鬼是个倔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开口的。”
随着话音落下，他咬了一口糖葫芦，咔嚓一声脆响。
表皮外面的一层糖在口腔里化去之后就只剩下内里的酸。
“行啊！”黑瞎子咬了一口肉串，含糊的说道：“两百，小本生意，概不续账。”
鹤云程就知道他要来这一下，直接道：“回来给你带个好东西。”
意思就是带件好货回来，让他自己去交易，这买卖可比两百块钱划算得多。
黑瞎子笑了笑，嘴角勾起特有的弧度，带着一股子的痞气，举起啤酒瓶子和他碰了一下，道：
“老板大气！”
酒水在相撞之间不小心溢出来一点泡沫。
解雨臣这事也算是彻底答应下来了。
作为朋友，该劝告的话他已经说了几遍了，事不过三。
鹤顶红执意要蹚这趟浑水，那自己也没有办法，收钱做事咯！
——————
次日清晨。
天微微亮，天边泛起鱼肚白，薄薄的雾气在空气中流动，泛着凉意。
张启灵和鹤云程已经坐上了前往广西的火车。
两人是相对着的下铺软卧。
整个火车车厢只有这么一节软卧车厢，票价是其他位置的几倍，但是鹤云程无所谓，他赚钱就是用来花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狭小的独立空间里面暂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张启灵坐在床边，黑金古刀放在床铺最里面，被一层白布包裹的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他看了一眼鹤云程，随即目光定定的眺望着窗外。
面无表情的面孔，任谁也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鹤云程一上车就翻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本子和笔，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即便是车厢里面来了另外的人，他都没有抬起过头。
“哥们，你们也是去广西的？”
刚刚来的大哥将行李放下之后，目光看向张启灵问道。
不过很显然，他第一次选择聊天的目标就已经错了。
面对他的问题，张启灵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
沉默的模样直接给大哥干尴尬了。
他又瞧了瞧正在沉浸式写作的鹤云程，眼里闪现一丝惊艳，但想着别妨碍人家也没有去搭话。
一路颠簸，从天亮到天黑再到天亮，眼睛一闭一睁。
到广西了。
张启灵默默地拿起放在床边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金古刀和一个黑色背包。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目光沉默地看向依旧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鹤云程。
两人的目的地虽然都在广西，但鹤云程要去的地方更远一些，起码还需要再坐两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达。
张启灵心里清楚，鹤云程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一直没睁眼罢了。
于是，他轻轻地说了一句：“我走了。”一如既往地简洁明了。
听到这句话后，鹤云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但并没有起身，而是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他微微撩起眼皮，视线定格在了张启灵脖子处的那根红绳上。
“办完事情记得早点回去。”
“好。”
张启灵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下了车，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而鹤云程则再次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张启灵这次离开是去干什么。
但这就是他的命运，也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作为朋友，他可以为他提供帮助，但是他阻止不了他走向既定的命运。
他尊重他的选择，却依旧希望他能轻松一点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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