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衍去接了盆清水重回客厅时注意到谢乾盯着相框里的合照，他也看了过去，其实他对他爸的印象仅从这些合照里牵出来。
“在我的记忆里没有我爸的影子，”夏清衍突然说，“我妈说我三岁多的时候就走了。”
所以他没体会过属于父亲的那份爱与亲情。
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谢乾没想到夏清衍的世界如此悲凉凄惨。
谢乾突然意识到夏清衍身上某种矛盾而又吸引人的特质从哪暴露出来了，他从未抱怨过这世间的不公，他努力去含笑生活，永远不把糟糕的情绪带给别人，总是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的感情像是炙热的烈阳般，总是把光与热带给身边的人。
他怎么能这么好，好到没有底线。
恶意的人将他的底线践踏，善意的人也未必察觉出来。
那些不幸的遭遇他最终选择隐忍，试图遗忘。
可对他来说又怎能如此轻易的忘却埋葬。
这是他成长的历程，抹不掉也忘不了。
门外突然传来“叩叩”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段宁静与沉默，接着是传来说话声：“小衍。”
“我去开门。”夏清衍淡声道。
门被打开的瞬间，夏清衍看清人，侧身道：“李婶，快进来坐坐。”
“不了，家里还有事，”妇女把手里拿着东西往前递，道：“婶儿包了些饺子，给你拿些尝尝。”
夏清衍顿了顿颔首双手接过：“谢谢李婶。”
“哎呀，还跟婶儿客气什么，以后遇到什么事尽管来找婶儿，”妇女说完又瞧见里面的谢乾，“跟你朋友关系挺不错的。”
夏清衍低声道：“关系特别好。”
“那就好，头回见你把朋友带回家，”妇女道，“帮婶儿给你妈妈问声好。”
夏清衍垂下眼眸，乌黑浓密的长睫遮住他眼底的情绪，半晌才道：“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最后妇女摆了摆手：“就说这么多，家里还有事要忙就先回去了。”
夏清衍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看着妇女离去的背影就将门关上了，然后就把饺子放在桌子上。
“小区里的长辈都对你挺好的。”谢乾说。
“是挺好的。”
时间也不早了，充满烟火气息的小区里传来阵阵锅铲摩擦哄亮的声响。
陈旧的家具也被擦干净了，厨房里传来阵阵砧板与刀碰撞的声响。夏清衍高瘦的身体围着围裙，正低着头有条不紊地处理食材。
谢乾坐在沙发上玩了几把游戏后无聊下来，挪步到厨房门口探头探脑，脚步轻悄悄的，突然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身：“哥。”
夏清衍动作当即一顿，抽空偏头应了声：“衣服脏。”
“不脏。”
“是不是饿了？”夏清衍道，“去吃点零食。”
“没，就是想抱抱你。”
夏清衍听完心里暖烘烘的，嘴角压了压终于忍不住欣慰地轻笑了声。
谢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想听他笑的声音了，他刚隐隐听见一声极其短暂细微的轻笑声：“哥，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我笑什么了？”
“你就是笑了，笑了还不承认，”谢乾坚定说完又继续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
食材处理好后，夏清衍反了个身，垂眸凝视他：“我还真不知道，热水应该烧好了，你先去洗澡，洗完了就差不多了。”
谢乾愣愣地噢了声，然后又说：“你怎么比我高这么多，头低点。”
夏清衍没想那么多听话的将头一低，片刻后唇上轻微一触，接着又听见他说：“奖励我男朋友的。”
谢乾奖励完就想溜，忘了自己是自动入虎穴，被夏清衍的双臂牢牢禁锢住，挣脱不开，只好放弃徒劳地挣扎，仰着头看他。
被几次三番轻而易举地挑拨，夏清衍积压在心底的欲望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双手箍紧谢乾的腰，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少年的爱意热烈而又蓬勃，彼此炽热的呼吸在紧贴的皮肤上肆意挤压流窜。
谢乾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仰着下巴喉结滚动不停，认真热烈地回吻他。
夏清衍松开他的时候在他被亲得湿红的唇上没控制力度地咬了一口，强行克制住黑眸里充满欲望的情绪与念头，嗓音低哑：“别再惹我了好不好。”
那种生理反应让他忍得好难受。
他的目光穿透灯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眼尾被忍得隐红，谢乾察觉到夏清衍的某个部位支棱起来了。
谢乾知道自己现在是颗随时都可能点爆夏清衍情绪的炸弹，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哥。”
说完转身就溜，夏清衍也没再拦他。
厨房里打开了窗户，外面冷冽的寒风肆无忌惮地冲灌进来，朝夏清衍劈头盖脸地扑来，他闭了闭眼，打算先自个冷静冷静。
因为起了生理反应的缘故，夏清衍这顿饭做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
罪魁祸首谢乾洗完澡也不去厨房闹什么幺蛾子了，只好乖乖坐在沙发上以打游戏消遣时间的方式等待。
游戏打到一半，刘静的电话拨了过来。
谢乾按下接听：“妈。”
“小乾，”刘静说，“明天回h市吗？”
谢乾想都没想，果断拒绝：“不回，待这挺好的。”
刘静顿了几秒，也不强求：“行吧，我也不多说什么，放假没什么事就多去走走玩玩，别整天待在家里打游戏。”
“知道。”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谢乾刚挂完电话不久，没有老师的班级内部群就热闹起来了，内容全是怎么过这个节，聊着聊着搞起了团建。
［朱阳：@所有人，要不我们一起去玩？一起过元旦？待家里太无聊了。］
［周宇成：支持，先别多说，扫完几张试卷再说。］
［谢乾：可以，挺有意思的，那一起约个地儿。］
［刘铭聪：@朱阳，十几张试卷扫完了？快快快！自信地将答案亮出来。］
［朱阳：没，暂时不想写，过完元旦再疯狂扫射，挑灯夜战到天亮，有谁要陪我一起？］
［刘铭聪：别拉上我，拒绝，温馨提示，熬夜有害健康，亲身体验过。］
［朱阳：@许月，英语试卷给我抄抄。］
［许月：门都没有！自己写！］
［朱阳：……呵呵呵，冷酷无情的女人！］
许月白了他一眼。
“……”
到最后把出去玩的地点定在m市的游乐场，时间定在下午两点左右。
“好不好吃？”夏清衍问。
桌上的饭菜与山珍海味相比差个十万八千里，甚至可以说是平淡无奇，但谢乾吃得很开心，边往嘴里塞边点头：“李婶包的饺子也好吃。”
“吃慢点，没人和你抢。”夏清衍好笑道。
谢乾吞下嘴里的饭菜，舔了舔唇：“看不出来啊哥，这么会下厨，厨艺特别棒，可比学校食堂里的叔叔阿姨做得好吃多了。”
“好吃就多吃点，”夏清衍看着他说，“你太瘦了，细胳膊细腿的，也不知道打架的力气从哪里使出来的。”
“我哪里瘦了，让你瞧瞧我健硕的肱二头肌，”谢乾不服气，说着就把衣袖往上撸了撸，“来摸一摸，让你感受感受。”
夏清衍十分配合地摸了摸。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力量？”谢乾说。
为了给他男朋友面子，夏清衍轻捏了捏，边把他的衣袖拉下来边说：“是啊，那就多吃点长个子。”
谢乾：“……”
吃完饭收拾好桌子便开始写作业，谢乾脑子里还想着玩什么呢，压根不想写，想偷懒，趴在桌上看了一会儿题，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干脆将头枕在手臂上，看着对面的人写作业。
光看着也嫌无聊，谢乾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桌上模仿迈步的模样，一点点往对面人的试卷，眼皮底下走。
写作业的人很不明显地弯了下唇，随他在自己眼皮底下走，手里的笔依旧写个没停。谢乾手指白皙细长很让人赏心悦目，夏清衍会分神去看他的手。
思考题目时夏清衍喜欢一手臂压住试卷，手指会摩挲试卷角沿，谢乾见他无视自己，决定改变策略，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他的手指，还没被挑弄几下，夏清衍伸魔爪抓住他挑拨的手。
慢慢地拢进宽大舒服的手心里，谢乾也安分地不动了，自弃的被他包裹在里面，脸贴着手臂，声音懒洋洋的：“不想写。”
夏清衍看了他一眼，手里的笔一顿：“不想写也得写，你想陪朱阳挑灯夜战到天亮想都别想。”
“哥，要不……你帮我解决几张？”谢乾语气带着点试探意味。
他看着谢乾：“自己写，不会的我教你。”
“那我全不会呢。”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谢乾心想我没时间怎么办。
夏清衍做题做得很快，指间拿着笔做题时喜欢划线提炼重要条件的小习惯，边读题脑子里边构造解题思路，效率特别高。
谢乾不得不接受现实，夏清衍几乎是把试卷上的每道题从头到尾认真给他讲了一遍，谢乾听不懂的地方还会稍作停留，然后慢慢带着他推，顺着他的思路走，还顺带帮着复习了一遍，谢乾听着头都大了，一大串的知识点往他脑子里塞。
在夏清衍的助力下，谢乾晚上完成了两套试卷，完成时已经是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了。
谢乾困得不行，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夏清衍洗完澡出来，便看见谢乾趴桌上，走近才发现他睡着了，轻拍着他的背：“谢乾，去床上睡。”
谢乾被拍醒，满脸倦意，半眯着眼，微哑着嗓子叫了声：“哥。”
起身眼睛睁开一条隙缝，旁人看上去根本看不出来是睁开的，没精神耷拉着头迷糊地往房间里走，走得也是东倒西歪，没顾得上脚下，谢乾猛地被绊了一脚。
刹那间，一双宽大的手扶稳他，二话不说将他横抱起来，谢乾舒服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夏清衍把人抱回床上后吹完湿发，关了客厅里电器设备的电源。房间窗帘没拉严实，窗外的路灯微弱的光线透进来，他没开灯静悄悄地上床。
刚躺下被子都没掖好，谢乾闭着眼翻身滚了过来，手臂抱住他的腰突然哑声道：“哥，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夏清衍听完微顿接着侧身抱住他：“还没睡？是不是睡不着了？”
“没，等你一起睡。”谢乾闭着眼睛，迷糊糊道。
夏清衍把人抱得更紧低声说了句好。
谢乾在他怀里找好舒适的睡姿，吸了吸鼻子像狗崽般凑近嗅他身上的气味。
“鼻子堵住了？”夏清衍问道，“很难受？”
“没有，就是觉得你身上的气味很好闻，”谢乾迷糊道，“你是不是有体香啊？”
“我不清楚，谁洗了澡身上不带些沐浴露的味儿。”
“你身上的气味一直都有，”谢乾说，“很特别，不是沐浴露的味道。”
夏清衍不明显地笑了笑：“好了，不说了。”
聊了几句话，谢乾反倒睡不着了，隔了会儿又说了起来：“我睡不着。”
旁边的人没反应。
“哥。”
还是没反应。
谢乾知道他还没睡，是装的，不理人谢乾开始变得不老实，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哥，我知道你还没睡。”
“……”
“我睡不着，你把我吵醒了，”过了一会儿，谢乾开始耍无赖，“我不管，我睡不着你也不准睡。”
夏清衍的姿势依旧未变，还是没反应，静静地接受他的无理取闹。
谢乾也不气馁，翻了个身侧躺在他身边，嘴巴凑到他的耳边，拖着散漫的调儿轻声喊道：“哥哥。”
谢乾浑然不知喊这两个字的语气有多勾人，夏清衍听着连心率都快了好几拍。
寂静的夜晚里，谢乾听见对方细微的吞咽声。
反正是放假，明天不用早起，谢乾故意刺激他，“哥哥，你再不理我，我就不理你了。”
这回得到实效，黑灯瞎火，夏清衍突然翻了个身把人压在身下。他的手撑在谢乾的耳侧，喉结滚动一遭：“要逼死我啊。”
其实谢乾没想干什么，就只是单纯的睡不着觉而已，极其自然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我睡不着。”
这个普通的动作却勾起夏清衍心底的欲望。半晌，他突然哑声道：“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别逼我好不好。”
谢乾当即一愣，放下手来，身体瞬间就烧了起来，不好意思地别开眼：“那就……睡觉吧。”
“好。”
夏清衍翻身躺在他的身边，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在谢乾嘴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不闹了。”
夜深了，小区里寂静无声。
夜幕笼罩小区，家家户户传出轻缓绵长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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