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重阳节。
每逢佳节倍思亲。
周衍自从他外公过世之后，每年清明都会回老家给他扫墓。
他外公中年丧偶，老年丧女，唯一的外孙还被人渣抢走，让他不能安享晚年，连死前都见不到周衍最后一面。
周衍自从他外公死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巨大的悲痛之中，他憎恨厌恶周光伟，恨自己身上流着这个畜生的血。也恨自己没用，连见外公最后一面都做不到。
今年的清明，他是在荒岛上度过的，没能去祭拜外公。
乡下人祭祀有讲究，一般都在清明，他今年错过了清明，只能等重阳的时候去祭祀。
也不知道小老头的坟前的草是不是长得很高了，今年清明没去看他，怎么就没见他给自己托个梦呢？
也不知道在下面过得好不好。
自从外公走后，一次都没有进过周衍的梦中，他一直觉得这老头狠心，他过得不好，怎么也没见他来看过自己一次。
他是不是还在怪自己没去见他最后一面？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他都快要忘记外公长什么样了。
“你要回去祭拜外公吗？”江意一听，想起了那个教会周衍很多技巧的老头子，他也很想见见。
“嗯，错过了重阳，没有合适的日子了。”周衍说。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江意说。
“以外孙媳妇的身份去？”周衍逗他。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江意傲娇地说。
乡下距离海城比较远，江意提前一天晚上回到了大学城的房子，第二天一早出发。
周衍的情绪不高，江意也没有打扰他，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
下了高速后，路面开始变得坑坑洼洼，江意坐在车上，被颠簸了好几下，屁股都被震麻了。
“这路也太破了吧？”江意说。
“比早些年好多了，前几年我来的时候，还是黄泥路。清明前后都会下雨，雨水冲刷导致这些坑越来越深，开车经过的时候，就跟坐过山车一样，摇摇晃晃的，车身上也会被溅上一车的泥点子。”周衍说。
江意往车窗外一看，看到路面是铺了水泥路，可路面铺得太薄，承重能力差，经年累月，路面承受不住裂开，一道道蜿蜒交错的痕迹，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网住了地面。
“这水泥路也没铺几年吧？烂成了这样？”
“豆腐渣工程。”周衍点评了这么一句，没有再多说什么。
周衍驱车带江意到了镇上，去镇上的花店定了两束花，花店老板娘看到他，还问他：“怎么今年清明没见你回来？”
“有事耽搁了。”周衍解释了一句。
花店老板娘也没多问，问他说：“还是按老样子吗？”
“嗯。”周衍点点头。
“那行，你等会过来拿吧，今天重阳，来订花的人比较多，要等下哈。”
“嗯，我半小时后过来拿。”
周衍和老板娘说好之后，带着江意到镇上最好的宾馆开了一间房。
“今晚要在这里住一晚吗？”江意问。
“嗯，顺便带你看看我长大的地方。”周衍说。
对周衍长大的地方，江意很感兴趣，很想探寻一番。
周衍定好房间后，说要带江意去吃点东西，不然等会上山，肚子可能会饿。
江意说好，问他要带自己去吃什么。
周衍带江意附近的市场。
周衍对这里熟门熟路，这么多年过去了，小镇还是样子，在时光的流逝中停滞不前，画面永远定格在他小时候的记忆里。
市场里面摊贩很多，通道里面，大妈大爷摆上了各家的新鲜蔬菜，绿油油脆生生，看着就非常喜人，各种叫卖声和吆喝声不绝于耳。
市场里面也有很多小吃，周衍带着江意到了市场档上的糖水铺。
他们两个长相出众，在市场里面属于鹤立鸡群的存在，很多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们两眼。
江意从小就习惯了，被人看两眼也不觉得冒犯。
周衍让老板给上了两碗芝麻糊，还有一根油条一个麻球，让老板剪碎放在碗里。
芝麻糊都是煮好在锅里的，碗里套上个透明塑料袋，勺一舀，两碗芝麻糊就端到了两人的面前。
浓郁的芝麻香气散发在空气中，江意闻到之后，觉得食欲大开。
周衍给江意拿了一次性勺子放到他的碗里，给他搅了一下，说：“我小的时候，考试考好了，外公带来我镇上的时候，就会给我买一碗芝麻糊吃。为了这碗芝麻糊，我每次期末考试都会很努力很努力，为了考到一个好的名次。”
“这芝麻糊很好吃吗？”江意问。
周衍看了芝麻糊，有点恍惚，点点头说：“好吃，你试试。”
江意闻言，用勺子舀了一口，入口有点温热，很丝滑，满口芝麻香味，甜度也刚刚好。
周衍也开始吃了起来，也把油条放到了自己的碗里，沾着芝麻糊吃。
江意见到周衍这个吃法，也学着他，舀了一块油条沾着芝麻糊吃。
酥脆的油条裹上芝麻糊，绵软中带着一点酥脆，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两人很快就把芝麻糊和其他的东西吃完了，付钱的时候，江意一听，才八块钱，心想小镇的物价这么便宜吗？
八块钱在海城连杯奶茶都买不到。
吃完之后，周衍问江意还想吃什么吗？
江意摇摇头，于是周衍带着他去花店取了花开车，开车带着他往山上去。
车只能开到山脚下，周衍停好车，让江意抱了一束花，他则打开后背箱拎出了一袋东西。
说是山，也不是很准确，因为高度不高，但是坡很长，两边都是杂草，中间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
江意跟在周衍的身后，迎面也碰上不少下山的人。
江意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旁边有不少的土包，面前都立着一个墓碑。
“为什么当初没有将外公葬在海城呢？”江意问。
周衍停了下来，回头望去，对江意说：“这里是外公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他生病的时候在海城治疗并不快乐，唯一的念想就是我。”
“他去世后，我怎么会让他留在海城呢？”
“落叶归根是外公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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