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晚霞红，莫道桑榆景不同。”
……
挥别了秦家小院的众人，郝家父子迎着落日走在乡间小道上，夕阳的余晖把父子俩的影子拉的老长，郝大壮低着头跟在老爹身后亦步亦趋……
“老爹……”
“咋？”
“嗯~~~我想读书，你能供我不？”，大壮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汉子。
郝屠夫没搭话又往前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后转过身，低头看向自家儿子
“能供，但你得跟老爹说说因为啥？”
见老爹驻足，大壮也跟着停下摇摇头：
“不知道……就是觉着得读书……”
低下头又仔细想了想，
“嗯……，我也不是非要考个啥功名，要是真要能考上那也挺好。”
“不求能当官，像秦家三叔那样，能考个秀才回来能给人当个先生就行，”
“以后您要是再出去宰杀牲口，东家没准还能因为我是秀才公多给咱家几斤肉呢，嘿嘿……”
大壮笑的一脸憨憨
“就这？你小子倒是‘真有志气’，哈哈哈”，郝屠夫爽朗一笑
“也不光是这，我不知道咋说。秦爷爷说做人不能光妒忌别人，还得自己争气才行，我觉得他说的挺对……”
“老爹，我也想给咱家争气！”大壮面色认真的仰着头。
……
郝屠夫沉默片刻，背着手，看着儿子的眼睛，“功不功名的咱先不提，老爹问你，真要是供你了，你能好好学？”
“我能！我肯定能！”大壮赶紧认真保证！
“哈哈哈，好！那明日爹就去给你打听私塾的事。”
“哎！哈哈哈，我也能读书喽~~哈哈哈”，“小黑胖子”边跑边喊，开心的上蹿下跳。
……
父子俩心情愉悦，大壮更是高兴的一路蹦蹦跳跳。
可刚一进家门，就看见自家这岳母\/外婆冷着一张脸坐在院子里瞪着他们，二人脸上的喜悦瞬间就被扫的一干二净。
大壮小脸一垮，直觉告诉他，外婆现在这个表情肯定没啥好事。
“外婆……”大壮跟孙婆子打了个招呼就直奔灶房开溜。
“啧，这臭小子到是跑得快”，见儿子直接溜了，郝屠夫无奈的摇了摇头
勉强推起笑容，走到孙婆子面前招呼：
“岳母怎的来了？”
“咋的，老婆子我来不得？还是你郝老二做了啥亏心的事怕我过来？”
孙婆子一脸刻薄的盯着郝屠夫。
她今日刚在后山跟秦家人打了一架，回到家里又被自家老头子数落了一通。
俩儿子和儿媳妇对她也是一阵埋怨，就连她一直疼爱的那俩大孙子都跟她说，若是真要被拉到衙门打板子可千万别连累他们，他们怕疼……
在后山挨了一顿揍，回家又受了一肚子气，孙婆子就想过来找自己闺女诉苦，结果就听见闺女说，当家的因为秦家的事把她和孩子都给揍了！
不仅如此，还把东家赏的一块大肥肉送给了秦家！
这可给她气坏了，有了好东西不送给岳家，巴巴的跑去送给别人还赔什么礼？这她能忍得了？
但打上秦家她现在可是不敢的，所以干脆，就坐在院子里等着女婿回来再好好训斥训斥！
……
见孙婆子冷着脸，郝屠夫继续赔笑：“哪能呢，岳母这说的是啥话？”
孙婆子耷拉着眼皮不依不饶：
“我看你能的很！我可是听说你这威风耍的可是厉害，不仅给我娃好一顿揍，还打了我家翠花一顿大嘴巴，这十里八村的哪个能有你郝老二硬气！”
“哪有的事啊！大壮那是他闯了祸，我当爹的不该教训他？”
“那翠花一天到晚瞎咧咧，大壮都给带坏了，我就打了她一巴掌……咋还……”
“一巴掌？！”孙婆子嗓音瞬间拔高，随后对着灶房喊道：
“翠花，翠花，你出来！”
听见自己老娘喊自己，大壮娘放下手上的活，一只手捂着脸，扭捏着从灶房里走过来，站到她娘的身边。
孙婆子一把扯过孙翠花，把她的捂着脸的手扯下来。
“来！你自己瞅瞅你给翠花这脸打的！到现在还肿着！”
郝屠夫梗着脖子不服气，肿着个屁！那脸上就还有一个红印，再过一会都消没了个屁的！
“她一天到晚讲人是非，丢的可是我老郝家人的脸面！我给她一耳光咋了！”
“你有个屁的脸面！！”
孙婆子直接一口吐沫星子飞了出来，溅了郝屠夫一脸
“你老郝家逃荒逃到大柳村的时候就活了你一个！要不是我家不嫌弃你这个绝户，把闺女嫁给你，你现在还是光棍一个，你哪来的脸面！”
孙婆子继续口水横飞
“你个天杀的泼才！你这么有能耐，来，你照着我老婆子的脑袋上锤！！我揍你八辈子的祖宗！”
“你蝙蝠身上插鸡毛——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鸟！说我翠花给你老郝家丢人？你老郝家都让你克的死绝户了！”
“我看你老郝家是上辈子刨了别人家的祖坟，这才生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别人都死，就你不死……”
“骂吧骂吧！真他娘的晦气！！”，郝屠夫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抄着手一脸郁闷的蹲在地上。
回回俩人闹别扭，这老妪婆都要像今日这样来他家里闹一场，祖宗十八代都得让她往死里骂个遍，他又不是个赘婿！
自己有手有脚有手艺，又不用靠着她孙家过日子，时不时还要被她们孙家打次秋风。
要不是看在这老妪婆咋说是自己岳母，翠花又给自己生了儿子的份上，他早把她卸了扔出门了！
整天顶着她那个“破车嘴”东家长西家短的瞎叭叭！害的他也要被人戳脊梁骨！烦死了！
…………
见女婿蹲在地上不吭声，这孙婆子是越骂越起劲，越骂越难听，把今日在后山和在家里受到的所有怨气，通通发泄在他身上……
“我看你就是个天生的贱种，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野种！！你……”
“哐当！！”
郝屠夫“豁”的一下起身，一脚踹倒孙婆子身后的的长凳。瞪着通红的眼睛，咬牙切齿的低声怒吼：
“你敢再说你遍？！”
这老妪婆这样耍泼也不是第一次，他忍忍就算了，不然你越是跟她吵，她越是跟你来劲。
鬼哭狼嚎，满地打滚的撒泼不说，完事后还要从家里顺走好些东西！
但是她居然敢说这话，骂他是没养娘的野种！
整个大柳村谁不知道他娘是未婚产子，“郝”是自己外祖家的姓，他都不知道自己爹是谁！
当年逃荒过来，在大柳村落户的同村人又不止他一个，这事在大柳村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打小他就被人追着喊“小野种”，他最恨别人这么骂他！这事儿就是他的逆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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