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晓雨面无表情地走进昏暗的囚室，被特制绳索牢牢捆住的几位族老顿时激动起来。他们挣扎着，眼中燃烧着愤怒与不甘。
为首的七叔公额上青筋暴起，嘶哑着嗓子吼道：“李晓雨！你背祖忘典，违背人鱼千年誓言！祖宗在天之灵绝不会饶恕你！”
另一位中年模样的族婶猛地啐了一口，绳索因她的剧烈动作深深勒进手腕：“等我们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召开族会，将你逐出家门！人鱼族的家法可不是摆设！”
角落里的五叔公语气稍缓，花白的头发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苍老：“晓雨，我们看着你从小长大。你一定是被人类蒙蔽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他的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慈爱，却掩不住眼底的精光。
李晓雨冷漠地扫视过这些熟悉的面孔，曾几何时，这些长辈是她最敬重的人。但此刻，她只觉得可笑。他们的每一句话都透着虚伪和算计，仿佛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族老。
“说完了？”她淡淡开口，声音冷得像深海寒冰，“看守长。”
身着黑色制服的一名女性立即上前一步：“族长请指示。”
“一级禁闭令。除每日营养剂输送外，禁止任何人与他们接触交谈。”
李晓雨的目光最后扫过目瞪口呆的族老们，“特别是语言交流，一个字都不行。”
“遵命！”
就在她转身离开囚室的瞬间，个人终端亮起最高优先级通知。联邦政府正在召开紧急新闻发布会，主持人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清晰传来：
“……经过联邦科学院不懈努力，基于对人鱼基因序列的突破性研究，我们成功研制出‘曙光’系列基因药剂。经临床试验，该药剂可延长人类寿命五十至一百年……”
李晓雨脚步微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发布会选得正是时候。
网络舆论瞬间爆炸。新闻发布会现场，首席科学家陈佳正展示着精心制作的录像：一条美丽的人鱼在月光下化作双腿，悄悄潜入沿海小镇，袭击熟睡中的居民。画面血腥而逼真，配合着恰到好处的悲情音乐。
“人鱼族并非表面那般友善，”
陈佳语气沉痛。
“他们长期有计划地袭击人类，由于每次都是海边的渔民，所以我们一直都以为这些渔民是在大海里面丧生的，直到有一个人反杀了一条人鱼，我们才知道原来我们那些不幸的同胞原来都是丧生在了人鱼的口中。”
说到这儿陈佳也微微有些哽塞了。而听到这声情并茂的演讲，很多人也哽塞了起来。
“在我们得知人鱼这个物种的存在的时候，我们就开始进行了研究，就是防止人鱼的偷袭，幸运的是，也许是死去的同胞保护着我们，我们研制出来了（曙光），不过我们那些同胞再也……”
陈佳满含泪水的说着，这些话也煽动了大部分人的情绪。
星网上一时间分裂成两派。一部分人愤怒谴责人鱼的“暴行”，另一部分则质疑证据的真实性。但当下一条通知公布后，争论声渐渐平息——联邦宣布，“曙光”药剂将实行全民定量配给，首批优先供应战争遗属和荣誉公民。
某个知名论坛上，一条被顶到热评第一的留言道出了多数人的心声：“就算故事有瑕疵，延长百年寿命却是实实在在的。我的父亲能看着孙辈长大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在联邦议会大厦顶层休息室内，几位政要正举杯相庆。其中一人轻轻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对同伴低语：“真相从来不如人们愿意相信的故事重要。只要包装得当，屠杀可以变成自卫，掠夺可以变成救赎。”
窗外，夜幕下的城市灯火通明，所有人都沉浸在“人类伟大突破”的狂欢中。只有深海之下，人鱼还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
而李晓雨站在指挥中心的落地窗前，看着星网上不断滚动的庆祝留言，轻声对自己说：“历史永远由胜利者书写。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确保成为书写历史的一方。”
海面之上，人类正在欢庆新时代的来临；海面之下，血色正在无声蔓延。而隔开两个世界的，不仅是万米深海，还有一个被精心编织、人人自愿相信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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