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孙悟空。
这只灵明石猴站在花果山巅，手中的金箍棒猛地杵在地上，仰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这啸声中没有了往日的顽劣，只有一种宣泄后的狂喜与热泪盈眶。
“俺老孙的师父……赢了！！”
“那两个老杂毛死了！死的透透的！俺亲眼看见的！哈哈哈哈！”
这一声长啸，就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赢了！！！”
东胜神洲，金鳌岛。
通天教主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上，一边大笑一边拍着大腿，笑得眼泪鼻涕直流。
“痛快！当浮一大白！当浮三大白！”
他看着手中新生的青萍剑，喃喃自语，“师尊……不，鸿钧老贼。你算计了一辈子，算计了盘古，算计了三清，算计了众生……最后却死在了你最看不起的‘变数’手里。这就是报应！这就是大道循环！”
身后的多宝道人、赵公明、三霄娘娘等截教弟子，更是抱头痛哭。
多少年的委屈，多少年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幽冥地府，平心殿。
后土娘娘缓缓跪倒在地，但这一次，她不是因为屈辱，而是因为感激。
她朝着混沌中那个伟岸的身影，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地道……终于站起来了。”
刑天举着干戚，在平心殿前跳起了古老的战舞，那粗犷的吼声震得地府都在颤抖。
五方鬼帝、十殿阎罗，以及那是亿万刚刚复活的阴兵鬼卒，齐齐举起兵刃，高呼着同一个名字。
“酆都大帝！万古无双！”
四海深渊。
刚刚复活的祖龙，带着重获新生的龙族，在海面上掀起了万丈狂澜。
“从此四海，只尊大帝法旨！去他娘的天庭！去他娘的业力！”
不死火山、五庄观、血海……
女娲娘娘含笑拭泪，杨戬独眼放光，牛魔王摔碎了酒坛，冥河老祖仰天长笑，镇元子抚须感叹。
这一刻，整个洪荒大地，都在为同一个人的胜利而沸腾。
甚至连那些最普通的凡人、走兽、飞禽，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本能地感到一种压在心头的阴霾散去了，天地变得清明，呼吸变得顺畅。
不知是谁先跪了下来。
紧接着，如多米诺骨牌一般，从三十三天到十八层地狱，亿万万生灵齐齐跪伏，对着那个屹立在混沌中的身影，献上了最虔诚的敬意。
这一拜，不拜天，不拜地。
只拜那一位……独断万古的酆都大帝！
……
混沌虚空之中。
酆都大帝并没有急着回应下界的欢呼。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身披暗金帝袍，手握造化玉碟残片，周身缭绕着浓郁的地道玄黄之气。
他在“消化”。
鸿钧的真灵、杨眉的本源、以及那破碎的天道权柄，此刻正在被他体内那个已经圆满的“地道世界”疯狂吞噬、解析、重组。
他的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愈发深不可测。
如果说之前他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开天神斧，那么现在，他正在向着一种更加宏大、更加不可名状的状态进化。
“这就是大道境的感觉么……”
酆都大帝缓缓握紧拳头，感受着掌心那足以随意捏爆一方小世界的恐怖力量。
“不需要顺应规则，因为我就是规则。”
“不需要借用天地之力，因为我就是天地。”
他转过身，准备回归洪荒，接受众生的朝拜，开启一个新的纪元。
然而。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
嗡——！！！
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混沌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
这波动并不狂暴，甚至可以说是悄无声息。但它出现的瞬间，酆都大帝那已经圆满的大道境道心，竟然猛地收缩了一下！
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窥视感，让他寒毛倒竖。
“谁？！”
酆都大帝猛地回头，手中开天神斧虚影瞬间凝聚，目光如电，死死盯着那混沌的最深处。
只见那原本空无一物的黑暗中，一点点诡异的星光开始亮起。
一颗、两颗、三千颗……
眨眼之间，那刚刚被他一拳打爆的三千大道虚影，竟然再次出现了！
但这一次，它们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怒火的攻伐姿态，也没有凝聚成灭世磨盘。
它们静静地悬浮在极其遥远的混沌尽头，身形比之前更加模糊，也更加高大。
它们就像是站在彼岸的观察者，隔着无尽的时空长河，冷冷地注视着这边的酆都大帝。
那眼神中，不再有愤怒，只有一种……看待死人的怜悯。
“变数……”
一道宏大、冰冷、仿佛由无数种声音重叠而成的天音，跨越了时空，直接在酆都大帝的脑海中炸响。
这不是某一个大道的意志，这是三千大道的集体意志。
“你以为，你赢了吗？”
那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你打破了恒定。”
“这方混沌宇宙，自诞生之初，大道之数便是恒定的三千。这是一种平衡，也是一种保护。”
“鸿钧与杨眉，虽是傀儡，却是维持这层保护膜的基石。他们活着，这方世界便还在‘秩序’的摇篮里。”
“但现在，你杀了他们，你强行挤入了大道序列，你让地道凌驾于规则之上。”
酆都大帝冷笑一声，打断了那个声音：“那又如何？老子凭本事杀的人，凭本事证的道！什么恒定，什么保护，不过是你们圈养众生的借口！”
“无知者无畏。”
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你打破了恒定，就像是在黑暗的森林里点燃了一把火。”
“原本，这方世界在混沌海中是隐匿的。但现在，因为你的‘升格’，因为你的‘不守规矩’，这方世界的坐标……已经暴露了。”
轰！
这句话一出，酆都大帝的心头微微一沉。
坐标？暴露？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那三千道虚影开始缓缓消散，仿佛它们只是来传达一个死亡通知单。
“那不是你能抗衡的存在。那是大道的源头，是吞噬一切变数的终极。”
“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酆都。”
“你没有未来了。”
“当未来降临之时，不仅是你，这方世界，连同你刚刚复活的那些蝼蚁……都将化作虚无。”
声音越来越小，最终随着虚影一同消散在混沌深处。
整个混沌，再次恢复了死寂。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酆都大帝知道，那不是幻觉。那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比面对鸿钧和杨眉时要强烈亿万倍！
那是猎物被顶级猎手盯上的感觉。
……
洪荒大地。
刚才那三千大道的投影虽然遥远，但那股恐怖的压迫感还是传导到了下界。
原本还在欢呼的众生，此刻笑容僵在了脸上。
后土、通天、女娲等顶尖大能，更是面色凝重地看向天空。虽然他们听不到那段对话，但他们能感受到，在那胜利的喜悦之后，似乎隐藏着更大的阴影。
“大帝……”后土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担忧。
……
混沌之中。
酆都大帝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没有未来么……”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开天神斧虚影，又看了看脚下那生机勃勃的洪荒大地。
突然。
“嗤。”
一声不屑的轻笑，从他口中传出。
接着是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酆都大帝仰天狂笑，笑声震荡混沌，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好一个没有未来！”
他猛地止住笑声，手中的神斧虚影高高举起，直指那刚才声音消失的方向——那是混沌的最深处，是未知的领域。
“老子这一路走来，哪一步不是在绝路上踩出来的？”
“你们说恒定是保护，老子偏说那是囚笼！”
“你们说坐标暴露了？好！很好！”
酆都大帝的眼中，燃烧着比恒星还要耀眼的战意。
那是一种即便面对宇宙尽头也绝不低头的霸道。
“既然暴露了，那就不用躲了！”
“如果不服，尽管来！”
“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若是三千大道齐至，老子就再把这混沌……劈开一次！”
轰——！！！
随着他的霸道宣言，他身上那刚证得的大道境气息毫无保留地爆发。
这不是防御的姿态。
这是宣战的姿态！
他转过身，一步跨出混沌，降临在洪荒上空。
看着下方那些担忧的面孔，酆都大帝的声音如洪钟大吕，传遍三界：
“众生听令！”
“今日之胜，只是开始！”
“真正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但只要本帝在，这天……塌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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