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做过那种龌龊的破事，他说。
“你不要诬陷我，我一直在尽心尽力的保护你。”
吴小姐打断他，带着一种步步紧逼的阴阳怪气，说。
“是啊，保护我，你把我保护得可好了，都保护到床上去了，把我保护得一丝不挂。”
索命咬牙，说。
“你说这样的话根本没有人会相信，你没有证据。”
吴小姐冷笑，说。
“如果我就一口咬定你趁我落单，见色起意，谁会不信？”
“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年轻女人，荒郊野外，有什么事不可能？”
她看着索命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字字诛心，说。
“至于证据？我说出来的话，本身就是证据。”
“洪凤良或许会怀疑，但他更在乎他的脸。”
“追风楼不需要真相，只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处理丑闻。”
“而你……强奸司长情人，致使有孕……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
索命死死盯着她，胸膛微微起伏，感觉一股寒意正顺着脊椎迅速爬升。
这个女人……她不是胡搅蛮缠，她是认真的。
她抓住了那个唯一可能“合理”的、无人能作证的时间点，编织了一个足以让自己死一百次的罪名！
索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疯了……”
吴小姐激动得浑身颤抖，说。
“我是疯了，被你们逼疯的！被洪凤良逼疯的！被该死的命运逼疯的！”
她很激动却又强行压低声音，形成一种诡异的撕裂感。
吴小姐缓了缓，说。
“我只要那个铁盒！只要里面的东西！”
“索命！帮我这一次，拿到东西，我立刻离开，永远消失！”
“这个‘孩子’我会拿掉，所有事情都会像没发生过！怎么样？”
她抛出条件，眼神炽烈地盯着索命，等待他的回应。
索命的声音干涩，说。
“如果我拒绝呢？”
“说实在的，我现在根本不相信你说的话。”
“更不相信你说怀就怀了。”
吴小姐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再没有一丝温度，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狠绝，说。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着瞧。”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楼下传来碗筷摆放的声音，嘎雄的婆娘在招呼，好像是准备开饭了
然后是陈棠礼温和的回应隐约传来。
“嫂子，有劳了。”
日常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如此遥远，如此不真实。
很快，有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叩、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带着少女特有的怯生生的节奏，房间里的两人同时一僵。
“吴小姐？”
门外传来阿依清脆又略带腼腆的声音。
“饭……饭好了。阿爹让我来叫你下去吃饭。”
索命猛地回神，几乎是本能地，迅速后退一步，拉开了与吴小姐之间过于接近的距离。
他脸上所有激烈的情绪在瞬间被强行抹平，恢复成平日里那副冷硬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惊悸。
吴小姐的反应同样迅速，脸上那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如同潮水般褪去，换上了一种略显烦躁、却又符合她任性人设的不耐烦表情。
“知道了，就来。”
吴小姐扬声应道，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语调。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阿依探进半个脑袋。
十七八岁的苗家少女，青春又美好，脸颊因为爬楼和羞涩而泛着健康的红晕。
她的目光落在吴小姐身上，笑了笑。
当看到索命和吴小姐单独待在房间里，阿依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她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黯然醋意。
她一直对这个沉默寡言，长得又好看的小哥哥，有些朦胧的好感。
“饭好了，快下来吃，要不然菜就凉了。”
她又对索命说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轻软些。
“好。”
索命点了点头，声音平静无波。
阿依抿了抿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眼旁边的吴小姐，终究没说出来。
阿依缩回头，转身下楼了，脚步声轻快中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落寞。
听着阿依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转角，房间里的两人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下去吧。”
吴小姐率先开口，语气恢复了命令式的口吻。
索命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难明，有冰冷，有压抑的怒火。
他转身，拉开房门。
天已经黑了，走廊依旧昏暗。
楼下的火光和人声、饭菜的香气更加清晰地涌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火塘烧得正旺，一张矮方桌已经摆开，上面放着几大碗热菜，虽然不算精致，但在深山苗寨里，已算是盛情待客。
陈棠礼、葵青、游坤已经落座，嘎雄和他婆娘、阿依坐在下首，有些拘谨。
嘎雄的小儿子不吃饭，光着个屁股在到处跑。
看到吴小姐和索命下来，陈棠礼温和地笑了笑。
“吴小姐，索命，快来坐，就等你们了。”
葵青的目光锐利如常，在索命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索命虽然极力掩饰，但眉宇间那一丝难以完全驱散的魂不守舍，以及眼底深处尚未平复的波动，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些许。
众人落座，吴小姐坐在陈棠礼旁边，刻意与索命隔开了位置。
索命坐在靠近门口的下首，挨着嘎雄。
席间气氛有些沉闷，陈棠礼和嘎雄在聊苗寨风物，语气平和，他这样的文职人员最擅长的就是交际。
葵青很少开口，只是安静吃饭，但目光不时会扫过桌上的几人。
吴小姐吃得很少，筷子在碗里拨弄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索命更是吃得味同嚼蜡。
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吴小姐那些话。“我怀了你的孩子”、“强奸”、“怀孕”
以至于他拿着筷子的手有些不稳，夹菜时甚至不小心将一块腊肉掉在了桌上。
这个细微的失误，没有逃过葵青的眼睛。
“索命。”
葵青放下碗筷，声音平稳，却带着审视，问。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索命心头一跳，回过神来，正好对上葵青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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