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感知中那股混杂着灼热、痛苦、怨愤以及虚弱生命气息的能量流向,薛玄逆如同行走于自身领域的君王,悄然抵达了焚天谷核心区域边缘,一处建在地火分支矿脉之上的地火矿牢。
此处是焚天谷用来开采重要火属性矿石、同时关押重犯与奴役苦工的地方。外围有简陋却足够坚固的防御阵法与岗哨,内部则是一个个直接开凿在灼热岩壁上的简陋洞窟牢房,以及深入地下、环境更为恶劣的矿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血腥味与绝望的气息。
薛玄逆如法炮制,以“混沌同频”模拟矿牢外围阵法逸散的能量波动,轻易潜入。他的混沌感知扫过一个个牢房,里面关押的多是些触犯谷规的弟子、敌对势力俘虏、以及大量衣衫褴褛、神情麻木、被强迫开采矿石的奴役修士。这些人的修为普遍不高,且大多被禁制或药物控制,体内真元驳杂,气息奄奄。
然而,在矿牢最深处,靠近地火矿脉核心的一条岔道尽头,薛玄逆感知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所在。
那里并非牢房,而是一个半天然的巨大石窟,内部温度高得吓人,岩壁上流淌着暗红色的岩浆细流。石窟中央,矗立着数十尊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暗红色金属傀儡。这些傀儡大多残破不堪,表面布满灼痕与裂口,关节锈蚀,有些甚至只剩下半截身躯或头颅,显然是被淘汰或损毁的残次品,堆积于此。
但引起薛玄逆注意的,并非这些傀儡本身,而是笼罩着这片石窟区域的一层极其隐晦、却充满排斥与痛苦意志的混沌能量场!
这股能量场,与他之前在地脉深处感知到的、源自他“胎藏”残留和净炎焚天阵暴走的混沌余韵同源!显然,在之前那场地覆天翻的灾难中,不仅地脉深处留下了混沌烙印,这处距离核心较近、且堆积了大量蕴含火行精金的金属傀儡残骸的地方,也受到了混沌能量的深度侵染!
更关键的是,这股侵染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如同拥有灵性般,自发地汇聚、缠绕在那些金属傀儡残骸最核心的、原本用于驱动和控制傀儡的“控制核心”或“能量回路”残留处。
薛玄逆心中一动,悄然靠近石窟,仔细观察。
只见那些被混沌能量缠绕的傀儡残骸核心,其原本应该沉寂或混乱的能量结构,此刻正发生着极其缓慢、却清晰可见的异变!混沌能量并非破坏,更像是在渗透、改造、重塑这些残破的控制核心与能量回路!
一些傀儡残骸的眼部空洞中,偶尔会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混沌灰光;一些断臂或残躯的断裂处,混沌能量如同粘合剂般流转,隐隐有自发弥合的趋势;甚至有几尊相对完整的傀儡,其体内原本应该早已失效的能量脉络,竟开始有极其微弱的、与周围混沌能量场同频的能量脉动出现!
虽然这些傀儡距离“复活”或“行动”还差得远,但这种死物被混沌能量自发改造、趋向“活化”的现象,却让薛玄逆看到了某种可能性。
“混沌……赋予死物以‘灵’?或者说,是同化、模拟、甚至……‘寄生’?”他心中思忖,联想到了《大道混沌经》中关于“万物皆可归于混沌,混沌亦可化生万物”的阐述。眼前的景象,仿佛是这一理论的微观、粗糙且无意识的实践。
他尝试着,将一丝极其精纯、受他完全掌控的混沌之力,如同探针般,小心翼翼地接触其中一尊被侵染得较为严重、相对完整的暗红色人形傀儡残骸。
嗡……
那傀儡残骸猛地一震!其胸口一处被混沌能量缠绕的控制核心残片骤然亮起一团稍显明亮的混沌灰光!虽然很快又黯淡下去,但薛玄逆清晰地感觉到,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这尊傀儡残骸与他输入的那丝混沌之力,产生了极其短暂却清晰的连接与反馈!
他能“感觉”到傀儡残骸内部那粗糙、残破、却被混沌能量初步改造的能量结构;能“感觉”到它对周围地火能量的微弱汲取欲望;甚至能隐隐“感觉”到一缕极其微弱、近乎于无、却真实存在的、由混沌能量与金属残骸结合后产生的混乱而懵懂的“存在意识”碎片!
“果然可行!”薛玄逆眼中精光一闪。虽然这些被混沌侵染的傀儡残骸目前还很弱小、混乱,且改造过程不可控,但它们无疑已经成为了这片区域混沌能量场的“节点”或“延伸”。更重要的是,它们似乎能够被他自身精纯的混沌之力影响,甚至……初步引导!
这或许并非制造强大战力的捷径,但却可能成为一种意想不到的辅助手段或干扰源。
他不再迟疑,开始小心翼翼地、分批向几尊侵染程度最深、结构相对最完整的傀儡残骸,注入微量但精纯的自身混沌之力,同时尝试以混沌罗盘印记辅助,向这些混乱的“存在意识”碎片,传递一些极其简单的、非攻击性的意念引导,比如“隐藏”、“伪装”、“积蓄能量”等。
过程缓慢而谨慎,大多数尝试都失败了,傀儡残骸只是微微震颤,混沌光芒闪烁不定。但也有少数几尊,在经过多次尝试后,其核心的混沌光芒稳定下来,对外界混沌能量的汲取效率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提升,并且对薛玄逆传递的“隐藏”意念,产生了模糊的回应——它们散发出的微弱能量波动,开始变得更加内敛,与周围环境更加趋同。
这无疑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薛玄逆没有时间在此长期“培育”这些混沌傀儡。他留下了一道持续且极其微弱的精神印记连接,便于日后必要时进行远程感应甚至尝试引导,然后便悄然离开了这处“矿牢暗火”之地。
此行收获,远超预期。不仅摸清了焚天谷大致的虚实和焱烬的状态,更发现了这片因他而生的混沌能量场,以及其引发的金属傀儡异变。这些混沌侵染的傀儡残骸,或许在他未来的行动中,能成为一支意料之外的奇兵,或者至少,能为这片区域制造一些混乱与变数。
暗影继续在焚天谷内游弋。薛玄逆如同最耐心的织网者,将感知与细微的布置,无声地洒向这片曾经囚禁他的土地。
风暴来临前,往往是死寂。
而在这片死寂之下,暗火已在傀儡残骸中悄然燃起,只待时机一到,便可化为燎原之势,从内部,灼穿焚天谷看似坚固的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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