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盒上的寄件人信息被雨水浸得模糊不清。孙怡用剪刀划开胶带时,一股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道飘了出来。
天使宝宝系列盲盒,限量版。盒子里附带的卡片这样写着。孙怡最近确实在收集这类玩偶,但这个不是她买的。
玩偶裹在粉红色襁褓里,触感异常柔软,像真正的婴儿肌肤。当孙怡拨开它额前的碎发时,一根乌黑的发辫突然从玩偶右眼眶里钻了出来。
孙怡失手将玩偶摔在地上。发辫像活物般蠕动了几下,又缩了回去。
她颤抖着重新捡起玩偶,这次她注意到玩偶后脑勺的头皮上,刺着一串细小的数字:320************26。那分明是一个完整的身份证号码。
窗外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孙怡猛地回头——她和丈夫周岩结婚三年,一直没有孩子,这栋楼里也没有新生儿。
玩偶在她手中微微发热,眼皮突然眨了一下。
孙怡在公安局工作的闺蜜陈雯查了那个身份证号。
林小满,1995年生,2022年9月注销户口。陈雯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注销原因是死亡。
当晚孙怡做了个噩梦。梦里她站在一间雪白的病房里,墙上用血写着还我孩子。病床上躺着个腹部隆起的女人,乌黑的发辫散在枕头上,右眼是个血窟窿。
找到他...女人突然抓住孙怡的手腕,我的孩子在哪?
孙怡尖叫着醒来,发现玩偶不知何时躺在了她枕边。更可怕的是,它右眼眶里钻出的发辫缠住了她的无名指——和她梦里被抓住的是同一只手。
周岩被她的叫声惊醒,看到玩偶时脸色瞬间惨白:这东西哪来的?
不知道,快递寄来的...孙怡突然住口,她看见丈夫脖子上冒出一片鸡皮疙瘩。
周岩夺过玩偶扔进垃圾桶,但第二天早上,孙怡发现它又回到了床头柜上,而且发辫比昨天长了一截。
陈雯带来了更详细的资料。
林小满,死因是跳楼自杀,地点在仁和妇产医院。她压低声音,奇怪的是,她死时怀孕八个月,但尸体解剖发现子宫内没有胎儿。
孙怡翻看档案照片,呼吸越来越急促——林小满自杀前拍的最后一张照片上,她枕边放着一个手工缝制的布娃娃,和孙怡收到的玩偶一模一样。
还有更诡异的。陈雯滑动平板,她跳楼前用血在墙上写字,警方记录是还我孩子,但现场照片显示后面还有半句被擦掉了。
放大照片,隐约能看到二字。
孙怡突然想起什么,冲回家从玩偶头皮上抄下那串身份证号。晚上趁周岩洗澡时,她搜索了他手机里的通讯录——没有匹配记录。但在黑名单里,一个被屏蔽的号码备注是代孕小林。
浴室门突然打开,周岩阴沉着脸站在水汽中:你在查什么?
玩偶开始移动位置。孙怡明明把它锁在抽屉里,却总能在厨房、浴室甚至车后座发现它。更可怕的是,发辫每天都在变长,现在已经能缠绕玩偶全身了。
深夜,孙怡被浴室水声吵醒。推开门,她看见浴缸里积了半缸浑浊的水,水面上漂着那具玩偶。发辫像水草一样铺展开来,组成一行字:他杀了我孩子。
孙怡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三年前的短信出现在屏幕上:周先生,孩子已经会踢我了,求您别这样做。——代孕小林
窗外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站在走廊阴影里的周岩。他手里拿着一把剪刀,眼神陌生得可怕。
那只是个商品。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花钱买的商品。
玩偶突然从浴缸里坐了起来,空眼眶对准周岩。一股污水从它体内喷出,溅在周岩脸上。他惨叫一声,脸上顿时冒出无数红疹。
周岩发烧说胡话的三天里,孙怡查清了真相。
三年前,已婚的周岩雇林小满代孕,用的是假离婚证。当胎儿被查出可能有先天疾病时,他强迫已经怀孕八个月的林小满做了引产手术。
那天的值班护士还记得,陈雯在咖啡厅低声说,林小满被绑在手术台上时,一直在喊我的孩子会回来报仇
孙怡胃里一阵翻腾。她刚刚确认自己怀孕两周,而周岩这几天一直念叨着这次一定要健康的孩子。
回家路上,孙怡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林小满的病历复印件和一张b超照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他给了护士长钱,我的孩子还活着时就被...
孙怡蹲在路边干呕起来。恍惚间,她看见街对面站着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右眼窝里垂着乌黑的发辫。
玩偶开始流血。淡红色的液体从它眼眶和嘴巴里渗出,在孙怡的梳妆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泊。
周岩彻底崩溃了。他请来做法事,但当香烛点燃时,玩偶突然发出刺耳的啼哭声。大师吓得夺门而逃,留下周岩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我错了!我给你钱!很多钱!他对着玩偶大喊。
玩偶的发辫突然暴长,缠住周岩的脖子。孙怡惊恐地看到,发辫末端连着一个模糊的婴儿形状的黑影。
周岩昏过去后,孙怡发现自己的验孕棒显示阳性。她本该高兴,却感到一阵刺骨寒意——玩偶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脚边,发辫轻轻缠上了她的脚踝。
当晚b超检查,医生困惑地说:奇怪,胎儿发育有点异常...右眼区域看不清楚。
孙怡知道,林小满和她的孩子来了。
周岩失踪了。警方在他电脑里发现了更多骇人听闻的记录——他不止一次雇佣代孕,前两个婴儿都因不合格被处理掉了。
孙怡流产了。手术台上她听见医生惊呼:天啊,胎儿右眼位置长了一缕黑色组织...像是头发?
休养期间,孙怡收到最后一份匿名快递。里面是周岩的婚戒和一盒录音带。录音里,周岩歇斯底里地喊着:我把孩子还给你!求你别过来!接着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录音最后,一个婴儿的啼哭声渐渐清晰,然后变成林小满的声音:孙小姐,谢谢你帮我找到他。
孙怡这才明白,自己一直被利用。林小满的怨灵选中她,是因为只有作为妻子的她能接触到周岩最隐秘的罪证。
玩偶在录音结束时自燃了,灰烬组成了一个完整的身份证号码——是孙怡的。这是最后的警告:她也是帮凶。
警方在郊区废弃医院找到了周岩。确切地说,是部分遗体。他的右眼被挖出,子宫位置被剖开,塞进了一个发黑的胎儿标本。
结案当天,孙怡回到空荡荡的家,发现浴室镜子上用血写着:。洗手台上放着那个玩偶,完好如初,只是发辫变成了白色。
孙怡把它捧在手心,第一次感到一丝温暖。玩偶的襁褓里滑出一张纸条:我的孩子安息了,你的孩子会回来的。
一年后,孙怡领养了一个右眼失明的小女孩。孩子总说梦见一个辫子阿姨保护她。更奇怪的是,孩子天生有一缕白发,正好垂在右眼前。
每当夜深人静,孙怡偶尔会听见婴儿的笑声从空房间传来。但她不再害怕,因为梳妆台上,那个玩偶始终面朝孩子的卧室,像一尊守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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