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临安城。
府衙门口，人山人海。
黑压压的全是脑袋，一眼望不到头。
这些人，大多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炙热的渴望。
告示栏上，一张盖着秦王大印的告示，写得清清楚楚。
王家查抄田产，分发给无地、少地的贫苦百姓。
凭户籍登记申领。
“真的假的？秦王殿下真给咱们分地？”
“告示都贴出来了，还能有假。”
“老天爷开眼啊，俺活了半辈子，终于能有自己的地了。”
“快快快，排队登记去。”
百姓们激动得嗷嗷叫，争先恐后地往府衙里挤。
徐一刀带着一队士兵，在门口维持秩序，嗓子都快喊哑了。
“都他娘的别挤，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谁要是敢捣乱，直接抓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场面，心里头有点烦。
王爷这招，是能收买人心。
可这麻烦事，也忒多了点。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颤颤巍巍地挤到前面，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户籍。
“军爷，俺……俺家三代佃农，能……能分到地吗？”
徐一刀瞅了他一眼。
“能，只要你户籍没问题，家里确实没地，就能分。”
“赶紧去那边排队登记。”
老汉闻言，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府衙里面就磕头。
“谢谢秦王殿下，谢谢秦王殿下的大恩大德啊。”
徐一刀皱了皱眉，没去扶他。
娘的，王爷这招是真管用。
看看这些老百姓，跟见了亲爹似的。
他扯着嗓子继续喊：“都排好队，人人有份，别急。”
……
韩家府邸。
家主韩德昌坐在书房里，手里的茶杯端了半天，一口没喝。
脸上的褶子都快拧成一团了。
家谱，“借”走了。
洪文选那老狐狸，带着秦王的兵，客客气气地来，客客气气地走。
可那客气背后，是明晃晃的刀子。
他现在是吃不下，睡不着。
王家跟韩家，暗地里生意往来不少，还有几门不清不楚的姻亲。
这要是让秦风顺着家谱查出来……
韩德昌打了个哆嗦。
“爹，外面都在传，秦王把王家的地都分给那些泥腿子了。”
他儿子韩玉成急匆匆跑进来，脸上带着惊慌。
“咱们家在城郊那几百亩良田，不会也被……”
“闭嘴。”
韩德昌猛地一拍桌子，茶水溅了出来。
“分地？哼，秦风这是釜底抽薪。”
“他这是要挖咱们江南世家的根啊。”
韩玉成更慌了。
“那……那咱们怎么办啊？”
“要不，咱们也学洪家，给秦王送点礼，表表忠心？”
韩德昌瞪了他一眼，“送礼？你以为秦风是那些见钱眼开的贪官？”
“王家倒了，他查抄的金银还少吗？会在乎你那点东西？”
“他要的，是咱们的命，是咱们韩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家业。”
韩德昌越想越气，越想越怕。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去，备车。”
“去哪儿啊，爹？”
“去找张家，刘家，还有其他几家，都去。”
“秦风想把咱们一个个收拾了，没那么容易。”
“咱们得联合起来，一起想办法。”
韩德昌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逼急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
秦王府，书房。
秦风正在翻看徐一刀带回来的那些书册和竹简。
几个临时找来的老先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整理誊抄。
这些东西，比他预想的还要有意思。
里面不仅有王家的账目、田契记录，还有不少是王家先辈的私人笔记。
记录了江南官场的一些秘闻，甚至还有跟前朝某些势力的往来信件。
啧啧，这王家，果然不干净。
一个老先生捧着一卷竹简，走上前来，神色有些激动。
“王爷，这……这卷竹简上记载的，似乎是……一种炼纲之法，来自西域。”
“哦？”秦风来了兴趣，接过竹简。
上面的字迹古老，有些模糊不清，但图样和关键步骤还能辨认。
似乎是一种……炒钢法？
这玩意儿，要是真的，那可比金山银山还值钱。
秦风心里一动。
看来，挖王家祖坟，还真挖出宝贝了。
得赶紧弄明白。
徐一刀满头大汗跑进来。
“王爷，外面都快挤破头了，那些老百姓跟疯了似的抢着登记领地。”
秦风头也不抬。
“死人没。”
徐一刀愣了下。
“没，就是踩伤了几个。”
秦风嗯了一声，那就行，让他们挤去，挤不死的都是命大的。”
“告诉他们，地有的是，急什么。”
徐一刀挠头，“属下说了，可他们不听啊，跟几辈子没见过地似的。”
秦风放下竹简，“那就多派些人手看着，别真闹出人命，耽误老子的大事。”
“对了，就那些不听的，全都抓进大牢，告诉他们，再有哄抢的，地就不分了。”
他现在的心思，大半都在这些挖出来的“宝贝”上。
尤其是炒纲的法子，必须尽快验证。
正好填补他知识上的空缺。
“是，属下这就去加派人手。”徐一刀领命去了。
……
洪文选坐在自家密室里，手里捏着几张纸条。
上面是手下人刚送来的消息，几个王家嫡系的藏身处，有眉目了。
“妈的，秦风这小子，是真把老夫当狗使唤。”洪文选心里骂骂咧咧。
不过，二十个官位……值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能让洪家在江南的根基更深一层。
“找，必须全都找出来，一个都不能少。”洪文选眼神阴鸷。
秦王要的人，他不敢打折扣。
不然，那位的手段，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来人。”
“家主。”
“按这上面的地址，派精干人手去，把人给我客客气气地‘请’回来。”
“记住了，是‘请’，别伤着，也别让人跑了。”
这要是受伤了，甚至是死了，保不齐会被人怀疑他要杀人灭口之类的。
“是。”
……
韩家书房，烟雾缭绕。
韩德昌、张家家主张敬之、刘家家主刘承业，几个老头子脸色都不好看。
“秦风那小儿，欺人太甚。”
张敬之拍着桌子。
“借家谱，分田地，这是要断咱们的根啊。”
刘承业声音发颤。
韩德昌阴沉着脸，“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咱们都得跟王家一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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