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正需要钱，家里老人病了，要去医院。但是您也知道我这工资不高，当时一时拿不出钱来。但是，我下意识的还是拒绝了，因为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张森语气平直的在叙述当时的情景。
“那个人见我拒绝，就继续缠着我，说只要我帮个小忙就行。我看他态度挺好，就打算问一下是什么事。那个人说他有两个个朋友，是佛爷，被抓到了所里，让我帮忙把人弄出来。当时，所里确实抓了两个小偷，不过事不大，就是在街上掏兜的时候被人抓了现行，没偷到东西。俩人审完也没什么案底，就打算在所里关几天就放了。我一听这是个小事，就松动了。”张森的声音听出了一些后悔，看来这就是他堕落的开始了。
张霖静静的听，没有插话，贺堂运笔如飞，在本子上飞快的记着东西。
张森顿了顿，“我当时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注意到我俩，就拉着他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然后问他，就这个事吗？他说是的，把这俩人捞出来，钱就都是我的了。我心里挣扎了一下，然后就接过了他手里的钱，放进了口袋里。第二天我到所里的时候，去关押室看了看那俩人，冻了一宿，正抱在一块取暖呢。我出了屋，想了想，就直接找到了田文静，说刚才在那边听到动静，进去看了看，俩人情况不是很好。反正他们事也不大，不行就放了吧，冻了一宿，教训也有了，省的在里边出了事，所里也不好看。田文静跟我去看了一眼，就直接把俩人放了。”张森语速有点加快。
“给你钱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张霖插了一句。
“当时我不知道，后来我查了查，是大栅栏那边一个茶楼的伙计，叫年余。他现在还在那工作。”
“后来他有找过你吗？几次？”
“把这俩人放出去之后，那个周末晚上年余找上了我家，说要请我去吃饭。我拿了钱，把柄在人家手里，就没有拒绝。而且那时候我觉得干这么点小事，就有钱拿，我自己也想继续，这钱来的太容易了。”张森满脸的懊悔。
“当晚我俩到了饭店，边吃边聊，他没跟我说什么，就天南海北的侃，我呢，也想跟他保持着关系，就一直附和。吃完饭，喝的有点上头，他说送我回家。在回去的路上，他跟我说他手下有不少的佛爷，希望那些人到了咱们所辖区的时候，我能关照关照。如果被咱们所抓了，也希望我像那次一样，尽量把人放出去。作为报酬，混到咱们辖区的佛爷，会每三天给我上一次供，直到他们离开咱们辖区。即使在这里没出事，钱我也照拿不误。我当时本来喝的就有点上头，对这个活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那这三年的时间，有多少小偷团伙找过你？你拿了多少钱？”
“这三年，就半个月前有一个团伙来给我上过供。之前没有人来。不过除了捞那两个人以外，还捞过两次人，一次也是两个人，一次是4个人。一共收了120元。也都是找田文静的关系放的人。”
“你把放的这几个小偷的时间，人数，作案性质，都详细的说一下。”
“是，所长。”然后张森把几个人的详细信息介绍了一下。
“这次这个团伙是怎么联系你的，他们又为什么在外边说认识我？”
“半个月前，他们老大，也就是那个李虎，找到我家，说是有人介绍过来的，以后希望我多关照。我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以前从来没人来过，但是我一直都盼着这天呢。什么事都不用干，就有人送钱上门，多好啊。三天后他果然给我送了第一笔钱，40多块钱。后来我想了个办法，就把张所长，哦，之前的张所长名字告诉他们，让他们被抓的时候打着张所长的名字，也能唬住一些人，省的被抓。后来张所长被调走之后，我就把您的名字又告诉了他们。”张森低下头。
但是现在张霖没时间生气，“你知道那个年余，背地里是什么身份吗？”
“啊？不就是个混混吗，手底下养着一群佛爷，吃佛爷。”张森有些不明所以。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所长，我真不知道啊，我没仔细调查过啊，他们给钱，我就收钱，我也没干过别的啊。”毕竟当了几年的公安，解放前还干了1年的黑皮，不是个傻子。他现在知道这事牵扯的有些大了。
“年余后来又找过你吗？”
“除了捞人的时候没再找过我。”
张霖不再继续问，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在思考问题。
这个年余，是不是抓了李虎母亲的那个人？这事这么简单吗？现在要立马抓捕吗，还是等市局那边的消息？
如果其他派出所和街道的堕落人员，联系人也是年余的话，是不是就能确定年余是幕后主使呢？
这个案子可能涉及到一个能把四九城大部分甚至是全部潜伏敌特串起来的线，不由的张霖不慎重。
“所长，我真的只干了这些事。我收的钱，也都在这个本子里记着呢。”张森看张霖不说话，有些着急。
“你再回想一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
张森皱起眉头，使劲的回忆，想要想起自己有没有遗忘的东西。
“所长，没有了，我想不起来了。”
“你在所里干这些事，陈正东知道吗？”张霖突然问了一句。
“不知道吧，我没找过他啊。”张森迷茫的说。
“确定不知道吗？田文静也没找过他？放了三次人都是一个侦保科的副科长能确定的？”张霖继续问。
“额~”张森有些明白了，“所长，我当时找了田文静，但是第三次的时候因为那几个小偷偷到了钱，按理是应该重罚的。不过我给了田文静50块钱，田文静转天就把人放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找其他人了，不过按理来说他一个侦保科副科长没那么大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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