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分别
卓萧听到她要出远门，原本看到她时亮晶晶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
赵九笙见他点头，又才说道：“这里很好，但可能已经不安全了，我家院子里那棵树下我埋了一箱银钱，你叫上你爹娘去挖出来，给村子里的人分了，带着这些钱去别处安家。”
“他们如果不听，你就告诉他们是我让他们搬走的，村里大多都是老人，腿脚不便，又偶有身子不适，住山上很是不便，那些钱可以在外面买家院子住下，虽然不及在山上惬意，但也有山下住的好处。”
“你们不要同时下山，分批走，村里人也不多，十多口人，两批走也不会引人注意，倘若下山后，遇到有人打听我跟祖母的事，你们只管什么都不知道，也别好奇去打听，好吗？”
卓萧越听越害怕，总感觉赵九笙这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
眼圈红红的快要哭出来了，“阿笙，我有钱，我把钱都给你去请镖局的人保护你好不好？”
赵九笙神情凝重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卓萧，我刚刚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算是我拜托你为我做的一件事好吗？你是村里最小的男子汉，大家平日里也疼你，你平日里也不撒谎，大家会信你的话。”
卓萧抹了抹眼泪，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他信阿笙，阿笙最厉害了，她什么都能做到，她说的也一定是对的。
他一定会做到阿笙交代的，在村子里等她回来。
“好，我一定把阿笙交代的事做好，做一个男子汉。”
赵九笙见他答应，笑着鼓励他，“嗯，卓萧会是厉害的男子汉。”
赵九笙说完就骑上马，朝卓萧挥了挥手，卓萧瘪着嘴没哭出来，等赵九笙驾马一走，他就在后面哭起来了，一边哭一边追着喊阿笙，也顾不上捂自己肚皮了。
眼睛一直追着马上的人，没看路，还跌到田沟里了，等他爬起来再去看，哪还有赵九笙的身影，他就着一身脏污的泥嚎啕大哭起来。
而赵九笙一路下山，便再也没有回头去看。
她粗略估了时辰，她天微亮就上山去采药了，将近饭点她才回来，她祖母则是极有可能在她走后，就收拾东西走了。
她们之间相差的是几个时辰，下山后，她祖母可以雇一辆马车，或是易容离开，要找到她祖母还是有些难度。
但是她祖母的目的地也只有一个，皇城。
她只需去往皇城即可。
她着一身猎猎红衣，采药时喜欢挂在腰间的铃铛链条被收在包袱里，取而代之的是腰间一条软链。这软链也暗藏玄机，外面配有链式看着就是一条链子，实则是一条鞭子，而软链内侧还有一把软剑环腰。
她自己不取出来，旁人是丝毫瞧不出来。
她这一身瞧着寻常，实则是冰蚕丝做的，刀枪不入，脚上是软云靴，靴底也是大有玄机，大腿上更是别了匕首暗器。
这是前些年姜宛禾跟她游走在外时，寻人给她量身定制的，说起这人也是江湖一怪人，找他做武器要的酬劳都是不同的。
有的是钱，有的则是替他做三件事，有的则是替他杀一人，要求千奇百怪。
她们等了三个月才得了这一套衣物跟武器。
她计划去皇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去年就买了舆图，摸清了青城去往皇城的路线。
青城算是离皇城最远的地方，骑马去都要走上足足一月，还是在没有被绊住的情况。
她不能耽搁。
如今是阳春时节，不冷不热，只是昼夜温差极大，晚上她赶不上住客栈，就近选择破庙住一晚。
赵九笙连着赶了几日路，一路不是吃面就是包子馒头，今日一进慈安城就嗅到了四处飘香的食物香味，顿时饥饿感就越发强烈了。
便选了家客栈进去吃饭，刚一踏入客栈，迎客来的小二看着她的面容就先愣了愣，随即连忙笑脸迎她进去。
“客官里面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赵九笙回了句打尖，小二便领着她去到一张空桌旁，小二给她报了一串菜名，赵九笙点了三道菜，还叫小二烧两只鸡，她待会儿要带走。
小二言明这里是先付钱，赵九笙很是理解，有些客栈里偶遇争斗，人打了架就跑，客栈损失不小，回头还找不到人，因此便先付了钱。
小二收了钱乐颠颠的就去后面报菜名了，赵九笙环顾四周，发现这客栈里用饭的有不少持剑带刀之人。
她在留意这些情况，那些人也在注视她，眼神或防备，或探究，但终究都没有多言。
然而菜还没等上桌，客栈里又来了客人。
是两名男子，身着蓝色长衫，腰间持刀，一进店就四下环顾，寻着位置。
而赵九笙刚好是最后一空桌，而她这桌又只有她一人。
两人一瞧赵九笙只有一人坐一桌，对视一眼就上前来了。
赵九笙见他们冲自己来，心知是盯上自己位置了，也不言语，等着他们如何开这个口。
这两人走近后，就倨傲的对她道：“这位姑娘，请你把位置让出来如何？”
虽说的是请，但话语却并不客气。
让这个位置也无妨，换作有需要的，她自是会让，但这两人言行这般不客气，她倒也没有还脾气到能对他们客客气气。
“我把这里让给你们，你们许我什么好处？”赵九笙目光在两人身上轻扫，眼神漠然中还透着一丝无所畏惧。
那两个男人原本瞧着她刚刚那样的眼神便还以为她要跟自己动手，没想到她竟然是问好处，当即不屑的往桌上放了一锭银子。
“够吗？”
赵九笙毫不犹豫的拿起银子就收进袖兜里了，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这位置就当这两人买下了，收了钱给人让座，她还赚了。
她更不会理会那两人眼中的鄙夷跟不屑，这十年里她见了太多人，无论贫富，总归是离不了银子。
有人为了活着，典妻卖女，只为了自己能吃饱饭；有人为了给生病的孩子看病，四处搜罗活计，忙碌一日，不过几个铜板，连孩子一碗药的钱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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