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开阳和第三阎罗，其他阎罗听着这话，都只觉得想笑。
什么新账旧账。
幽冥跟姒今朝可没有旧账。
他们现在站在此这儿的几个，跟姒今朝也没有什么新账。
账是凌霄的，是阎四阎六的。
当然，如果姒今朝虚有其名，真能够叫开阳这一趟清算了总账，他们也不介意在其中锦上添花地认下一笔。
如若不成，这笔账，就从始至终跟他们都没有关系。
若说之前他们对姒今朝还处于观望态度，眼下姒今朝这般做派，就让他们一下理清了思绪。
幽冥不想被人拿来当枪使。
至于阎四和阎六，要怪，就怪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还有一句话，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个敌人，指的是姒今朝的敌人。
姒今朝看不惯凌霄，他们幽冥也看不惯凌霄。
合该同仇敌忾才是。
阎烬身为某种意义上的局外人，瞧着其他阎罗一个个的隐晦神情，只在心里替四哥六哥感到悲哀。
幽冥凄冷苦寒，他还以为数万年的“相依为命”，他们这些阎罗之间，会有几分真感情呢。
再看开阳，踌躇满志的样子，就好像对找姒今朝清算总账一事已经成足在胸。
阎烬实在没忍住，试探着问：
“额，话又说回来......姒今朝既擅变化之术，又掌空间之力，来无影去无踪的，咱们要去哪里找她，就算找到她，她不跟咱们正面打，再逃了怎么办？”
他是真的很好奇。
不是故意要扫他威风。
阎烬这一问，其他阎罗也都朝开阳看去，出他们意料的是，开阳竟完全没有恼怒的意思，而是十分傲然一扬下颚，道：
“放心，两个幽冥阎罗落入姒今朝之手生死未卜，这是大事，于情于理，本君都需上禀帝君。既要回凌霄，便刚好趁此机会，问帝君讨一应对之法。”
其实从在幽冥头一次见到姒今朝用空间之术逃脱之后，他就在后悔下没问帝君要应对之法了。
但他又不想才来不久就灰溜溜跑回去求援，白白招人笑话。这回好了，有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阎罗们互相对了个眼神，再转向开阳时，都多了几分浮于表面的恭维。
“那就......有劳开阳神君了。”
开阳对此十分受用，点了头，便四下扫视一圈，将目光锁定在不远处围着月啼金凤观摩的鸿源、衡泰、柳尽秋三个武神身上。
“过来。”
倨傲的表情，命令的语气。
开阳对底下这些武神态度不可能好的，他是脑子不算灵光，但也自认不是全然的蠢蛋，底下这些家伙平时看着恭敬，其实没一个盼他好，不服他倒罢了，巴不得他出点什么事儿被卸职、或者干脆死了，好取而代之呢。
他们都盼他死了，他还能对他们有什么好脸？
至于会不会激化矛盾、要不要提防小人、需不需笼络人心什么的，那就不在开阳的脑容量之内了。
三个武神在开阳面前站定，行礼。
“神君。”
“嗯。”
开阳应了一声，然后用极挑剔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来回回扫。
看鸿源，摇头。
不行，这个脑筋多，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不然指不定回去怎么抹黑自己。
平时背地里挤兑他最多的，就是这鸿源。
看衡泰，摇头。
这个倒是个老实的，但如果真叫他回去，指不定帝君一问，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看柳尽秋，迟疑。
他跟这幻妖交集不多，倒不甚了解，只听说此妖极为圆滑世故。
当年升正神考核的时候，那些考官本不打算让一只妖通过，奈何八个考官紧盯他一个，都愣是没挑出他半点错处，最终只能捏着鼻子，让他拿到了那年最后一个晋升名额。
“神君可是想让小神代为走一趟？”
开阳正纠结呢，不料柳尽秋还反客为主地先一步开了口。
开阳瞧着他一双弯起来的眼睛，瞳仁黑漆漆的，就好像笑只是笑，一个用五官配合去拉扯出来的形状，不代表任何情绪一样。
“最烦你们这种家伙。”
开阳胳膊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不喜形于色，这种家伙城府最深，他们看你的时候，你会感觉自己的四肢都被绑上了无形的细线，无法控制地随着他们一牵一扯而动。
这种感觉简直恶心透顶！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就速去速回。”
顿了顿，又补充道：
“方才本君与几位阎罗的谈话，你也都听见了，回去之后，除了和姒今朝有关的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是聪明人，心里该有数。”
开阳当然不信任柳尽秋。
奈何矮子里头拔高个，除了柳尽秋，好像他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他自己肯定是不能亲自回凌霄的。
其一，他是被派来诛杀姒今朝的主将，万一他回去这段时间，姒今朝又捅出更大的娄子怎么办？
其二，都到了他这个身份地位，亲自跑腿，像什么样子。
其三，他们来了幽冥这么久，一直连姒今朝的影子都没捉到，反还折了对幽冥至关重要的两个阎罗进去，帝君脾气又差......
他怕回去了挨骂。
“小神明白。”
柳尽秋权当不知道开阳这些小心思，含笑应了。
柳尽秋一走，开阳看都没再看鸿源和衡泰，摆摆手：
“好了，你们也忙自己的去吧。”
鸿源扯出一个冷笑，拱拱手，连应都没应一声，就转身走了。
衡泰虽同心有不忿，好歹是再行了一个礼：“告辞。”
回去的路上，衡泰的表情比鸿源更难看。
“老子哪里不如那个柳尽秋！开阳宁可重用一只妖，都不肯重用老子？！”
鸿源一开始是自己生闷气的，听到衡泰的骂声，眼中有光一闪，气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秘的兴奋。
“重用？哼，天真。他分明是生怕你我在帝君前露了脸，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摊了他的风头！”
鸿源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在煽风点火。
“她柳尽秋不过是只妖，对开阳而言毫无威胁，开阳敢用她，因为众所周知帝君最厌恶的就是妖！衡泰兄，你我如今被派来在开阳手下做事，前程怕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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