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擅自插入到你们的争吵中感到抱歉,只是别人都在看着我觉得这样不太好,所以你们能听我说几句吗?”
梅西尔对两个精灵那惊愕中又有毫不掩饰的好奇的眼神感到不适,可她没有机会后悔了,既然她走过来和他们搭话,就要把事情好好结束,至少让他们暂时安静一会。
“我们之前见过一面,在生命之墙那里。”梅西尔将竖起手掌合十歪向一边,同时她的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笑容,“当时我的意识不清,但我记得你们的声音。很感谢你们愿意听埃尔贡先生的请求,这里我想向你们表示感谢。”
“其实我们的想法是直接把你们射杀的,是队长阻止了我们。”
克里特是个老实的精灵,他直接对梅西尔说实话。毕竟根据王的命令,未经许可擅自闯入莱格冈特的生物他们确实有直接处决的权力,可是队长却违背了王的命令,还带着梅西尔和埃尔贡去面见王。
三人离开之后王宫和圣树内发生的事情克里特和伊莫瑞无从知晓,他们昨晚被王召见并接受了一道命令,那就是等梅西尔醒之后带她去王宫。
王的命令很模糊,他们不知道该温和地请梅西尔过去,还是像对待犯人一样把她押送过去。丢脸的是他们还没来得及争论这件事,就先因为该不该吃人类的烹饪方式制作出来的食物吵起来了。
“失礼了,我是克里特,莱格冈特边境的守卫者小队的队员。”
“我是伊莫瑞,和这家伙一样也是守卫者。”
两位精灵站直身体优雅地向梅西尔行礼,无论刚刚他们怎么失态,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的,总不能让外人看精灵的笑话。
“你们好,我是可妮莉雅·梅西尔·纳尔森,你们可以叫我梅西尔。我暂时要在这里停留几天,还请你们多关照了。”
梅西尔依照礼节介绍完自己后继续刚刚的话题:“埃尔贡先生的手艺很不错,你们两位要不要和我一起尝一尝呢?正好我排了号,这么难排队的餐厅要是放弃了还是挺可惜的。”
“好啊好啊!”
伊莫瑞思考了不到半秒就接受了梅西尔的邀请,他早就被这股香味馋得不行,今天要是能吃上一口,就算被罚去训练场射箭一千次也值了!
克里特皱起眉头盯着梅西尔,他知道梅西尔完全不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可是他本能地不太喜欢这个人类,大概是因为对方身上有某种很难用语言形容的异质感——就是不太像人类。
“怎么了,克里特先生?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梅西尔注意到克里特的视线,她歪头看向对方询问是否他是否有什么想说的。
“我听说你的母亲是可妮莉雅·纳尔森小姐,可我觉得你和她完全不一样。”
克里特是新生代的精灵,他只从其他年长的精灵听过关于可妮莉雅这个贤者的故事,在大多数精灵的描述中可妮莉雅是一位美貌、力量和智慧兼有的圣者,正是有她的帮助,莱格冈特才能迅速地恢复原本的秩序。
还有一些不严重,但对精灵来说棘手的麻烦也是这位贤者解决的,对方最后离开的时候没有接受精灵一族的谢礼和圣树的祝福,而是希望他们之后能帮助自己的女儿。
“在我的女儿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她帮助就可以了,除此之外,你们无需做更多的事情,她从出生开始就被万众瞩目。当然,这不是什么好事,可以的话,我更希望她能像个平凡的孩子。”
那位美丽的贤者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莱格冈特,从此以后精灵们再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克里特觉得可妮莉雅口中的女儿简直幸运到了极致,她好像无需做太多的努力就能获得一切,可是见到本人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想错了,对方没有通过她母亲积累的名望和人情来获得任何东西,纯靠自身的力量走到现在,成为一个让人无法看透的存在。
梅西尔来莱格冈特寻求帮助,也是因为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有传闻说她去花之国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时,还顺便帮助那些花民解开植神对他们的诅咒,甚至还杀死了那个曾让精灵一族差点陷入死境的古神。
克里特作为守卫者当然能第一时间了解到这些事情,巨树脚村走南闯北的佣兵和商人们用夸张和惊叹的语气讲述从花之国听来的传闻,就好像他们亲眼看见那一幕一般。
谁都知道花之国那些贵族想改变外界对梅西尔这个危害世界的魔女的看法和不利的传言,不然这些事情不可能从国内传出来。
一个极度排外的国家的掌权者能以这种方式宣扬这个人的功绩,那就说明此人确实有值得拉拢的价值和能力,至少从侧面印证传闻并非虚假。
这种感情叫什么比较好呢?嫉妒?崇拜?恐惧?还是别的更加丑陋的情绪……
“孩子为什么要像父母呢,难道不该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吗?如果和父母一模一样,那不就是他们的复刻了?”
梅西尔不解地看着克里特,她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精灵对她怀揣什么样的想法,她只是隐约感觉到对方不欢迎或者说不喜欢自己。
她遇见过很多这样的人,说实话他们的看法和想法对她没什么影响,只是有些时候她还是会觉得不快的。
“你别把个人情绪带进工作上,这可是我们尊贵的客人。要是王知道你对客人这么失礼的话,你会被撤职的。”伊莫瑞觉得气氛变得怪怪的,他立刻阻止克里特再发表什么让人不适的言论,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他吃不成好吃的东西!
“抱歉,是我失礼了,希望您能原谅我。”克里特知道问这种问题确实很失礼,他当即低头向梅西尔表达歉意,而后者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并邀请他们找个地方坐坐——轮到他们进餐厅恐怕要几个小时的时间。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卖酒水的地方,我们可以去那里坐坐!我来带路吧,你们跟我来!”
伊莫瑞在克里特拒绝之前抢着开口回答道。之后他兴冲冲地走在前面为两人带路,心想这次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工作时间喝酒了。
克里特当然知道伊莫瑞这家伙有什么猫腻,他如今懒得管这些,因为他把心思全都放在梅西尔身上了——他想多了解对方一些,看看能不能通过这种方式让心中那些可悲的情绪消失。
伊莫瑞很快带着两人来到那家没有招牌的酒馆,这家酒馆被设置在上方的树屋中,下方只有一个年迈的精灵守着,似乎是门卫这样的角色。
“老先生,你好啊,我又来了。咳咳,今天我还带了朋友来,我们能上去吧?”伊莫瑞像和这位老精灵很熟似的挥着手走过去打招呼,不过他拜托对方放行的时候语气就变得礼貌许多。
“你们去楼上吧,呵呵,不过白天可不是享受美酒的时间。”精灵没有阻止他们的理由,他眼皮下垂得厉害的深绿色眼睛落看向梅西尔,很明显他对来到这里的陌生来客充满好奇。
一人两精灵得到门卫的允许,顺着藤梯来到上方的树屋,他们发现树屋中坐着的基本都是年龄在一千岁以上的精灵,时间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让他们看起来像一棵棵老树,沉稳且某种更难用语言形容的气质让梅西尔和克里特完全没有进入其中的想法。
只有伊莫瑞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大步走进去找了个空位坐下,然后挥手招呼他们快点进来。
“有这样的同伴还是挺累的吧?”梅西尔面无表情地问身边的克里特。
“这家伙哪儿都好,就是性格有问题。他射箭的本事可是守卫者中第二强的。”克里特说完硬着头皮在那些老精灵的注目礼中走进树屋,坐在伊莫瑞的对面。
我是不是不该和他们搭话?现在想这些好像没什么意义了,还是进去吧,来都来了。
梅西尔短暂犹豫了一下也进去坐下来,和另外两个精灵以三角形的对峙状态坐在以树枝和木板搭建出来的酒桌的三个不同的方向——他们看起来不像来喝酒的,更像来谈判的。
好在三个人中有个活跃的家伙,他坐下不到半分钟就站起来走到吧台找那位年轻漂亮的调酒师给自己调了杯酸甜可口的果酒,等喝完手里那杯后,他又端了两杯回来让两人尝尝。
“尝尝吧,这家酒馆的调酒师的调酒技术真的没得说,我最喜欢她调的果酒,味道变化很有层次感,喝了之后不会晕乎乎的。”
梅西尔看着玻璃酒杯中呈现漂亮的水晶粉色的酒和漂浮在酒水上作为装饰的四叶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很清新酸甜的口感,味道确实不错,里面大概加了果汁吧?”
“这件事情我会向队长报告的,上班期间喝酒,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克里特没碰他的那杯,只是抱着手冷冷看着讪笑的伊莫瑞,他就知道这家伙主动肯定是有阴谋。
“不要啊,我不就喝了一杯果汁吗?你这么不近人情,以后谁敢在你面前喝酒啊!”伊莫瑞假哭了一会后伸手把克里特的酒拿过来自己喝了,反正这人又不喝,他喝了不算浪费!
“换作别的时间我肯定不会管你,可现在是工作时间。万一你喝醉了耽误大事该怎么办!”
克里特严肃地说出真实的想法,在他看来工作时间就要认真工作,没用的想法就该丢到一边,又想通过工作获得名望和优待,又想偷懒是不可能的!
“克里特先生,您为什么对伊莫瑞先生这么严厉呢?”梅西尔看着两人的互动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她很好奇为什么克里特对伊莫瑞这么严厉,就像长辈对待孩子一样。
“那家伙是天才,当然在历代天才中他可能没有这么优秀,但依旧是绝大部分精灵靠努力也追赶不上的对象。正因为他是天才才需要更严格的管控,否则他就会因为懈怠逐渐堕落。”
克里特看着喝了两杯酒后耳尖就开始泛红的伊莫瑞,这家伙是前任队长找来的替补队员,一开始大家抖瞧不起这个不着边际的家伙,可他在训练时优秀的表现震惊了所有精灵。
“我希望他能稍微认真那么一点,这样大家就不会瞧不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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