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甄嬛糊涂了。
“太后不是说……”
“哀家是说太妃死，比不得贵太妃死来的声势浩大，葬仪祭礼方面也能节省些，可没说要你的命啊。”
费云烟打断她的话，然后在甄嬛疑惑的眼神中缓缓开口。
“如今皇上能够登基，你和果郡王都出了一份力，本宫心里都记着在。”
“本宫一向是有恩必报，绝非那等卸磨杀驴之辈。”
“如今只是想要问问妹妹，对于熹太妃对先帝情深一片，皇上驾崩之后，不愿安享尊荣，决心重返甘露寺苦修，为皇上念经祈福，经年之后，殉情而去一事，有何看法？”
听到这话，本以为死路一条的甄嬛瞳孔闪烁，不敢置信地看着费云烟。
“太，太后，太后的意思是，是？”
费云烟笑着点点头，“天生才子佳人配，只羡鸳鸯不羡仙。身为女子，哀家如何能不知道女子的心思。”
“对于你我来说，终其一生，不过想要遇到一位良人，哀家命苦，在深宫之中蹉跎多年，如今也没了指望。”
“倒是妹妹，蕙质兰心不说，更是胆大包天，离经叛道，连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
“哀家当初得知此事，除了惊讶，以及能够借此拿捏妹妹之外，更多的，便是敬佩，为达目的，哀家不择手段，迫使你回宫。”
“如今你既然已经替哀家成事，也该功成身退了。”
“就这样吧，再有几日，你写封折子上来，哀家让皇帝为你册封，许你在甘露寺出家，为先帝祈福。”
“只是宗室这边，哀家还需要果郡王帮衬，他这位大孝子，怕是不能常常往凌云峰探望皇祖舒太妃了。”
费云烟似笑非笑地说。
看着费云烟戏谑地表情，察觉到她言外之意，甄嬛激动不已的同时老脸一红，若非知道费云烟乃是太后，如今二人身份悬殊，少不得要白她一眼。
只是她也想不到，费云烟居然没有认为她做的事是皇室丑闻，甚至愿意成全自己和果郡王。
什么出家，不过是给自己创造一个可以和果郡王私会的机会罢了。
所谓葬礼，恐怕也是让她能假死脱身，“光明正大”的和果郡王在一起。
想到这里，甄嬛感激地看了费云烟一眼，当即跪在地上，郑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先帝待臣妾不薄，如今先帝崩逝，臣妾亦心如死灰，甘愿出家为先帝祈福诵经。”
“太后怜悯，大恩大德，臣妾无以为报，日后一切都听从太后吩咐，但有所求，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费云烟笑笑，伸手将她扶起。
“行了，这些客套话就别说了，哀家与你之间多有利用，并无什么恩情。”
“如今不过是一报还一报，情债两尽罢了，不过有一事你当知道，本宫许你出家，假死，但从今以后，你便是个不存于世之人。”
“不论你与十七弟之间发生了什么，都不能留存纸上，你们若有孩子，也注定入不了宗籍，你可明白？”
甄嬛如何不知，闻言点点头。
“太后所说，臣妾心知肚明，能有今日，臣妾已经知足，再不敢奢求其他。”
“只果郡王那边，还请太后多多照拂，臣妾也会尽力劝他，让他为太后效力，万死不辞。”
费云烟满意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面带羡慕的叶澜依。
“宁妹妹，宫里出事的太妃也好，出家的太妃也罢，不可太多，否则传出去，只会叫外人非议。”
“你也见过熹妹妹手中的珊瑚手镯，有些事，哀家不说，你也心知肚明。”
“如今熹妹妹能出家假死，你就只能待在这宫里，或许过几年，皇上年纪渐渐大了，朝堂稳固，还能找个机会，谋划一二。”
“但这几年，你就只能留在宫里了。”
听的这话，叶澜依和甄嬛心里一惊。
虽然早就知道费云烟对她们之间的关系心知肚明，可珊瑚手镯乃是果郡王私下里得来的，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居然也没瞒过费云烟的眼睛。
这位太后，到底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说着，费云烟想起什么似的，忽而一笑，意有所指。
“不过，新帝登基，朝堂政事，少不得果郡王等宗室王爷和诸位朝臣商议，哀家虽然是后宫妇人，但皇帝年幼，朝政之事，多少要照看些，垂帘听政。”
“只是本宫年轻，到底不好一人与诸位王公大臣相见，妹妹左右无事，日后倒是可以常来承乾宫陪本宫一起，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叶澜依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闻言一怔。
随后反应过来，同样也是狂喜。
费云烟的意思，分明是在告诉她，甄嬛和果郡王之间的情分非比寻常，因此可以出宫，与他正常厮守。
但这样的人不能太多，而且叶澜依本身与果郡王之间并无情分，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既然如此，便让甄嬛在外，时不时借果郡王去看舒太妃的机会与之厮守。
而叶澜依就留在宫里，陪着费云烟，趁每次朝堂议政的时候，以避嫌的名义与果郡王会面。
这对于从未奢望过能和果郡王在一起的叶澜依来说，已然是莫大的恩赐。
与之相识这么久以来，费云烟第一次见她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只见她如甄嬛一般，撩起旗装下摆，恭敬地跪在地上。
“多谢太后恩典，自入宫以来，臣妾便以为只能做个行尸走肉活下去。”
“如今能再见王爷之颜，臣妾心满意足，不敢再奢求其他，太后恩典，臣妾铭记于心，不敢忘怀。”
“好了，妹妹起来吧，既然你也没有意见，此事就这么定了。”
“哀家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在逗留下去，承乾宫的人怕是要着急了。”
“歇着吧，哀家走了，愿今后，再无你二人这般心有所属，却不得不入宫伴驾的女子。”
“这个国度，该有些转变了。”
说着，在这两个她有些亏欠的女人疑惑的目光中，费云烟缓缓离去。
为这过往的时光，写下最后的注脚。
自此之后，她的战场，便在朝堂之上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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