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用筷子一粒一粒往嘴里扒拉着米饭,大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
陆绎看在眼里,伸手在小姑娘面前轻轻敲了两下。
袁今夏转向陆绎,看眼神便知道陆绎在担心什么,笑嘻嘻地说道,“合胃口,很好吃,大人知道我不挑食的。”
陆绎看了看小姑娘的碗,示意她好好吃饭。
“大人,再过两日我便可以获得自由了,想想就开心。”
话音一落,众人反应不一。岑寿嘴快,先说道,“每日里,除了针灸、药熏,你想做什么都由得你,你还不满足呀?”
袁今夏冲岑寿翻了个白眼,说道,“没你事,小孩子懂什么呀?”
岑福暗道,“袁姑娘想玩什么,大人都陪着,我都快不认识大人了。”
丐叔也哈哈笑着说道,“丫头啊,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依我看,”丐叔冲陆绎努了努嘴,“他都快将你宠上天了,恨不得星星月亮都给你摘下来。”
袁今夏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偷偷瞄了陆绎一眼,见陆绎低头抿嘴微笑,便冲丐叔说道,“那又怎样?叔,您不会是嫉妒我吧?”
“嘿嘿,你这个丫头,他是我乖孙儿,我想干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我用得着嫉妒你啊?”
“那可说不准。”袁今夏摇头晃脑,又冲林菱说道,“姨,您瞧我这腿,多灵活?”说着向旁边移了一下凳子,将腿拍得“啪啪”作响。
陆绎微微蹙眉,知道小姑娘又要出幺蛾子。
“这些时日,多亏姨悉心为我针灸、药熏,为了我,姨都累瘦了,”袁今夏说着换了双筷子夹了菜放到林菱碗里。
相处了这么久,林菱对袁今夏的性子已颇为了解,看着菜,并没有动,说道,“夏儿,有话直说。”
“嘿,嘿嘿……姨,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个事儿,就是……很小很小的事儿,不值一提。”
“那就别提了。”
“姨~~您怎么学得和大人一样?说话都不给人留活口儿的。”
丐叔、岑福和岑寿忍不住笑出声来。陆绎更是忍俊不禁。
袁今夏站起来走到林菱身边,搂着林菱脖颈,央求道,“医仙,姨~求求您了,也不差这一两日了,就到今日为止吧,这顿饭就当是庆祝了,好不好?”
“不好!”
“为何~~~您知道的,再扎下去,我的腿都快成筛子了,您就不心疼么?”
“变成一个灵活的筛子也不错。”
众人听林菱这样说,又是哈哈大笑。
“哼!笑,笑,让你们笑!”袁今夏见说不动林菱,便绕着往回走,顺手在岑福和岑寿脑袋上敲了一下,轮到丐叔时却只比划了两下,没落下去。
陆绎轻声嗔道,“别胡闹了,快吃饭吧。”
“大人~我不是胡闹,实在坚持不住了嘛!”
陆绎待要出言哄劝。林菱却先一步开了口,“你想好,若坚持不住,便是前功尽弃,再想根治,便要从第一日重新开始。”
“能!必须能!我怎么能坚持不住呢?”袁今夏变脸极快,嘻嘻笑道,“刚刚是逗你们开心的,”说着端起饭碗,“吃,吃,大家都好好吃!”
陆绎微笑不语。
第二日,如往常一般,陆绎依旧早早来到小姑娘门前等着,片刻后,便看见了林菱的身影,只是今日有些怪,林菱面上遮着面纱,且并不是一个人,丐叔跟在了身侧。陆绎正觉纳闷,丐叔已快步到了近前,拉着陆绎小声道,“我说乖孙儿,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有些棘手。”
“前辈但说无妨。”
“菱儿今日晨时醒来后,忽觉身体不适,想来应是昨日吹了风,受了风寒,她怕耽误了丫头,又怕传染给丫头。”
陆绎听罢,一时有些为难,转头看去,林菱已推门进去了。
“你别为难,菱儿的意思是,她负责施针,你负责看护,到了时间来唤她除针便可。你意下如何呀?”
陆绎一听,喜出望外,忙施礼道,“前辈的主意甚好!”
“去吧,去吧!”丐叔摆着手。此时林菱恰好走了出来,并未与陆绎打招呼,径直离开了。
袁今夏一见陆绎进来,便急急地说道,“大人,都怪我,要不是为了照顾我,姨怎么会受了风寒?都是我不争气,昨日我若胡闹下去,今日也不须姨再受累了,我宁愿再从头来过,也好过看着姨生病难受还要为wo操劳。”
陆绎见小姑娘因情急已有些语无伦次,忙哄劝道,“林大夫病中坚持为你施针,你须不辜负了她才是。”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好了,你只须静下心来,莫乱了方寸,林大夫和前辈都是学医之人,自然能把握得好。船上常用的药都备着,你且放心!”
袁今夏在陆绎的安抚之下,慢慢安静下来。
陆绎便坐在桌前陪着,两人都不再说话。半晌后,还是袁今夏先开了口,问道,“大人,我的气色很差么?”
陆绎不知小姑娘为何有此一问,便向小姑娘脸上瞧去。
袁今夏继续说道,“姨刚刚施针时,说我心浮气躁,不免气色差,非让我涂些唇脂提提精神,您看?”小姑娘说着,嘟着小嘴让陆绎看。
陆绎原本并未多想,此时却不免有些疑惑,笑道,“林大夫说得对,这样甚好!”
“大人也觉得这样好?可是……”
陆绎打断了小姑娘的话,说道,“时间到了,我去请林大夫为你除针,莫乱动,乖乖等着!”
林菱依旧戴着面纱,除针后,转身的一瞬间快速瞟了一眼小姑娘的脸。
“姨,您好些了么?可是很难受?有没有用药?”袁今夏十分担心。
林菱已走到门口,说道,“我是行医之人,自有调理之法,夏儿不必担心我。”
袁今夏这才松了一口气。
酉时。仍旧是丐叔端着熏炉送至屋中,出来。林菱进去,准备好一切,再出来时,看了丐叔一眼,丐叔说道,“放心吧,菱儿,刚刚我都交待好了。”
陆绎进到屋中,见小姑娘斜躺着,身上盖了衣裳,小腿上缠了面巾置在炉上寸许,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的气味。
袁今夏情急之下喊道,“大人别过来!”
陆绎停下,将目光转到别处,沉稳地说道,“你别怕!”话音落了,从怀中摸出一块长条的丝绸来,动作迅速地蒙在眼睛上,在脑后扎紧了。
“大人这是做什么?”
陆绎慢慢踱步到桌前,坐下,说道,“若是口渴了,出汗了,便唤我一声。”
袁今夏不知是事前林菱有交待,亦或是陆绎自己想得周到,不管如何,皆是十分动容。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陆绎蒙着眼不知忙碌了几回。袁今夏分明听到陆绎磕到桌角的声音,心疼得不得了,“大人,您将杯子和面巾放到我旁边,我自己能行。”
“逞什么能?你自己可以擦到后背么?若不及时擦拭,仔细受了凉。”
袁今夏咬着嘴唇,眼见着陆绎蒙着眼小心翼翼地为自己做着一切。
“大人受累了!”
“要与我这样客套么?”
“大人的腿疼不疼?”
“在你眼里我就那样娇弱呀?”
“可是我心疼。”
陆绎手上一顿,唇角控制不住地上翘。
“我去请林大夫过来,乖乖等着!”
陆绎推门出来,此时林菱已站在了门外,见陆绎蒙着眼,满面是汗,暗道,“表现还不错!”
陆绎早已察觉,说道,“林大夫请!” 向旁边让了两步,将蒙在眼上的丝绸取了下来。
林菱十分满意。
“姨,您的病好了?”袁今夏见林菱卸去了面纱,十分惊喜。
“我没生病!”林菱说着话,动作麻利地浇灭了炉火,又用温水沾湿了面巾,为小姑娘细细擦拭着身上的汗。
袁今夏十分困惑,不解地看着林菱。
“你盯着我做什么?”
“没……没事!”袁今夏一时想不通,却也不再想了,急切地说道,“姨,刚刚大人一直蒙着眼,我听见他的腿不止一次撞到了桌角上,您帮他看看吧,要不要用些药缓解一下?”
林菱淡淡地说道,“他是习武之人,这些磕碰都是小事,你担什么心?还是管好自己吧,穿上衣裳。”
袁今夏动作麻利地穿好衣裳,“我要去看看大人!”
“等等!”林菱阻止道,“你忘了怎么叮嘱你的了么?”
“我身上没汗了,不怕风吹的。”
“胡闹!”林菱喝止,收拾好了东西,说道,“还是让他进来吧。”说罢,转身离开了。
陆绎再次进来时,袁今夏正等在门口。
“大人怎么样了?疼不疼?”袁今夏的目光直接移向了陆绎的双腿。
“无妨,小事!”陆绎淡笑着,双目含情地看着小姑娘,“我这算又是过了一关么?”
“啊?大人说什么?”
陆绎见状,便猜测小姑娘也被蒙在鼓里,想笑又忍住了,柔声问道,“今晚想吃什么?”
“左不过都是那些,船上还能有什么?”
“嗯,也是,多亏我的蓁儿不挑嘴。”
袁今夏听陆绎又唤自己“蓁儿”,正诧异时,陆绎已低下头,火热的气息瞬间笼罩下来,小姑娘早已习惯,人便已瘫在陆绎怀中。
夜间睡觉时,袁今夏忽地醒悟过来,“原来今日姨是装病,是特意考验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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