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戴落踩着粗糙的石板路,一步步走向斗兽场中央,每一步都踩得沉稳有力。
斗兽场比她想象中更为宏大,依山而建的环形看台层层叠叠,最高处几乎触及云端,灰褐色的石墙历经岁月侵蚀,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痕迹,每一道痕迹似乎都在诉说着过往的血腥与厮杀。看台由巨大的青石板铺就,缝隙中还残留着暗红色的印记,那是干涸的血迹,常年累月下来,竟在空气中凝聚出一股挥之不去的铁锈味,混杂着魔兽的腥膻与尘土的干燥,扑面而来。
阳光透过云层倾泻而下,在环形场地中央投下斑驳的光影。场地是一片夯实的黄土地,被无数脚步与兽爪反复践踏,坚硬得如同铁板,地面上沟壑纵横,坑洼处积着暗褐色的血渍,偶尔能看到断裂的兽骨或破碎的兵器残骸,无声地彰显着这里的残酷。
看台上的观众并不算多,稀疏地分布在各个区域,大多是衣着华贵的贵族或腰间佩刀的武夫,他们脸上带着漠然的兴奋,眼神如同在打量猎物般扫视着场地中央的戴落。她的编号777太过显眼,又刚从底层石室被提拔,自然引来了不少非议。
“那就是77号?听说杀了老疤才换的编号?”
“一个女人也敢来斗兽场?看她细皮嫩肉的,怕是撑不过一炷香!”
“77号!去死!”
尖锐的叫嚣声从看台角落传来,紧接着,更多的谩骂与嘲讽此起彼伏,像是潮水般涌向场地中央。没有人叫她的名字,“77号”这三个字成了她唯一的标识,冰冷而刺耳。
戴落面无表情,眼帘微垂,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那半把匕首被她磨得锋利无比,刀柄处缠着破旧的布条,贴合着她的掌心,带来一丝熟悉的安全感。
她能感觉到体内斗气在缓慢流转,火系与水系魔法元素在指尖隐隐躁动,但她死死压制着,这里是斗兽场,一个奴隶展露超出预期的能力,未必是好事,只会引来更多的窥探与危险。
她必须依靠战斗本能,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即使失去记忆,也从未消散。
“吼——!”
一声沉闷的兽吼打破了场地的寂静,东侧的铁门轰然升起,一道庞大的身影裹挟着腥风冲了出来。那是一头铁甲猪,身形如同壮硕的水牛,全身覆盖着厚重的青黑色鳞甲,如同镶嵌在身上的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它的头部巨大,两根弯曲的獠牙锋利如刀,闪烁着寒芒,四只蹄子粗壮有力,踏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震得尘土飞扬。
铁甲猪刚一出场,就朝着戴落直冲而来,速度极快,庞大的身躯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仿佛要将眼前的渺小人类直接撞成肉泥。
看台上的观众发出一阵哄笑,有人甚至开始下注,赌戴落会在第几招倒下。
戴落瞳孔微缩,身体却比思维更快做出反应。她双腿弯曲,重心下沉,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在铁甲猪即将冲到面前的瞬间,猛地向左侧扑出。
“噗通!”
铁甲猪庞大的身躯擦着她的衣角掠过,重重地撞在场地边缘的石墙上,发出一声巨响,石屑飞溅。它显然没想到这个人类如此灵活,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那双浑浊的兽眼死死盯住戴落,鼻腔中喷出两道白气,带着浓烈的腥臭味。
戴落顺势翻滚一周,稳稳落地,匕首依旧紧握在手中。她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围着铁甲猪缓缓移动,目光锐利如鹰,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弱点。
铁甲猪的鳞甲厚重,正面防御极强,但关节处的鳞甲相对薄弱,尤其是脖颈与前腿的连接处,或许是突破口。
但铁甲猪显然不打算给她太多观察的时间,再次嘶吼一声,猛地甩动头颅,用锋利的獠牙朝着戴落横扫而来。
这一击速度极快,獠牙带起的劲风刮得戴落脸颊生疼。她脚尖点地,身体猛地向后弹跳,同时腰身扭转,避开獠牙的同时,右手匕首顺势朝着铁甲猪的脖颈处划去。
“铛!”
匕首砍在鳞甲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火星四溅。戴落只觉得虎口发麻,匕首险些脱手,铁甲猪的鳞甲果然坚硬无比。
铁甲猪吃痛,变得更加狂暴,它疯狂地甩动着头颅,四肢胡乱践踏,场地内尘土飞扬,碎石四溅。
戴落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在兽爪与獠牙之间辗转腾挪,如同风中的柳絮,看似惊险,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
看台上的嘲笑声渐渐小了下去,不少观众都皱起了眉头,显然没想到这个编号77的女奴隶竟然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这女人有点东西啊,居然能在铁甲猪手下撑这么久?”
“别得意得太早,铁甲猪还没出全力呢!”
戴落听不到观众的议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魔兽身上。长时间的躲闪让她气息微微有些急促,体内的伤势还未完全痊愈,剧烈运动让经脉传来阵阵隐痛。她知道,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必须速战速决。
她故意放慢了躲闪的速度,在铁甲猪再次用獠牙撞来的时候,她没有直接避开,而是猛地矮身,左手抓住铁甲猪的一根獠牙,借着对方冲过来的力道,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起来。
“喝!”
戴落低喝一声,全身力气凝聚在右手,匕首顺着铁甲猪脖颈处的鳞甲缝隙,猛地刺了进去!
“噗嗤!”
利器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暗红色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溅了戴落一身。铁甲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剧烈挣扎起来,想要甩脱身上的人类。
戴落死死握住匕首,手腕用力,将匕首向深处搅动,同时双脚蹬在铁甲猪的身上,借力向后跃开。
铁甲猪脖颈处的伤口血流不止,它疯狂地冲撞着,嘶吼着,但伤势过重,动作越来越迟缓,最终双腿一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场地中央瞬间陷入寂静,只有戴落粗重的喘息声。她站在原地,浑身浴血,手中的匕首还在滴着血,眼神冰冷而锐利,如同刚刚浴血归来的战士。
看台上先是一片死寂,片刻后,爆发出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更多的是惊讶的议论。
“赢了?她居然赢了一头一阶铁甲猪?”
“这身手,怕是以前练过吧?”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铜铃声响彻全场。看台最高处的贵宾席上,一名黑衣男子缓缓站起身。他身形挺拔,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眸,眼神玩味地看着场地中央的戴落,手中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玉佩,玉佩上的纹路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他正是阎七,阎罗殿的头号杀手。
当初从昏迷的戴落身上取走这枚玉佩时,他就认出了玉佩的来历,只是故意对南宫刹隐瞒了真相。这几天,他一直暗中关注着戴落,看着她从底层石室脱颖而出,看着她展露炼药天赋,如今又亲眼目睹她在斗兽场赢得首胜。
“打赏,黄金百两。”
阎七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透过特殊的传声装置传遍全场。
全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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