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明河如云刚到停车场入口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甜腥味——只见停车场中央,一团团人头大小的黑雾悬浮着,师生们双目空洞地站着,嘴里还机械地念叨着“开大会”,浑然不觉自己已被操控。
明河与如云的心不断下沉。黑白玦合体固然可以轻易驱散黑雾,但从李诚轩的情况看,并不能根除。而且,自从黑白玦威力大增后,瘴气明显加重,新的怪物也随之出现,虽然不能确定因果关联,但心里总有隐忧,二人默契地不想轻易动用这种力量。
上千师生排着整齐的队伍,兵马俑一般安静呆立,如失魂的军阵,看不出危险,却也毫无活气。
不过两三分钟,甚至更短些,一股更稠厚、裹着地下湿霉味的灰绿瘴气,就从地砖缝里、墙根裂口里钻出来,尤其顺着地下停车场入口的方向涌过来,像有了灵性似的,精准缠上那些呆立者的后颈,转眼轩雾便涨大了一圈。
“不好,快要凝出怪物了。”明河手心出汗,如果和李诚轩脑后的上千怪物同时出现,会发生什么事他无法预料,该如何解决更没有主意。
如云已将黑玉玦捏在手中,冷冷看着眼前景象,道:“全杀了。”
明河也将白玉玦取出握在手心,入手温热,他心中一动,凝神细听,脸色便变了。
“帝休树在收魂。”明河看向如云,“这地下车库和上面那棵树有联结,先想办法斩断那个联结。”
“它收魂干什么?”
“不知道,来不及问了,趁怪物还没成形,先去找联结点。”
二人从师生队伍的空隙间穿过,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眼前这诡异的 “秩序”。
平日里吵吵嚷嚷的学生,此刻全都挺直脊背站着,校服的衣角纹丝不动,一张张稚嫩的脸毫无表情,眼神空茫得像蒙了一层灰雾,连眼珠都不会转一下。就连谢枥,此刻却和学生们站在一排,双手贴在裤缝两侧,像尊没有生气的木偶,嘴角还挂着一丝僵硬的笑,倒像平时在校门口检查学生仪容时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但此时明河对他也讨厌不起来。
整支队伍排得笔直,横平竖直,和周一升旗时的队列分毫不差,可偏偏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点声响,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那些熟悉的面孔,明明近在咫尺,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陌生得让人心头发冷。
明河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疼。他第一次强烈地意识到,如果他和如云不能帮地府赢下这个赌局,那么最糟的结局可能并非死亡。眼前的景象让他意识到,对于人类来说,有太多比死亡更糟糕的事 —— 比如这样,活着,却没了魂灵,成了任人摆布的傀儡,连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做不了主。
走在他前面的如云像脑后长了只眼睛一般,朝他伸出一只右手。明河会意,把右手伸过去,放进他的手心。那只手温暖有力,先紧紧地握住,然后用力地捏了一下,接着就再也没有放开。
明河指尖微微发烫,反手攥紧如云的手,力道传过去,带着某种回应。两人就这么牵着,穿过死寂的队伍,脚步沉稳得没有一丝犹豫。
这地下停车场,本就是贝弼上任后力主推的 “民生工程”。
他在教职工大会上把饼画得极大,拍着胸脯说这是回馈社会的好事 —— 不仅能解决老师们的停车难题,还能方便家长接送孩子,彻底根治校门口车辆乱停的乱象。可等停车场建好,一切都变了味:老师们的车被拦在门外,只能停在路边吃罚单;家长接送依旧挤在校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唯独对外来社会车辆敞开大门,明码标价收费,成了贝弼的私人摇钱树。
更离谱的是,这根本就是个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修建时就出过事故,一名工人被断裂的钢筋砸伤,差点落下终身残疾。贝弼却花了点钱就把事情压了下去,不仅给了工人一笔封口费,还动用关系控住了网络舆情,连半点水花没让溅起来。
也正是这场事故,让施工队仓促回填了地基,无意间劈开了地下那条微弱的气脉,给帝休树的根系蔓延留出了通道。贝弼只盯着停车场带来的油水,哪里会想到,自己中饱私囊的烂摊子,竟成了帝休树异化的绝佳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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