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教主、太上老君神色凝重,纵身一跃,欲杀元始天尊。
太素急声叫道:“牛儿,快拦下他们。”
板角青牛把心一横,撒开蹄子向前撞去,生生拦下二人的去路。
“牛儿,快让开。”
“老爷,您若死了,牛儿不会独活。”
太上老君老泪纵横,沉声说:“傻孩子,老爷是为天下苍生赴死,你不该拦我。”
“老爷,都怪牛儿无用。”板角青牛誓死不让,哭着说:“我本是瑞兽,可左右天下大势,却拦不住这一场争杀。”
“天意如此,你怎左右的了?”通天教主哀叹一声,开口说:“你拦着师兄便好,莫要拦我。”
“不,您是好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赴死。”
话音落下,板角青牛咬住通天教主的衣襟。
孙悟空高声说:“义父,我若丧命于此,您再出手也不迟。”
话音落下,兄妹二人杀上前去。
“孩子,此去凶险万分,还是……”
“道友。”须菩提祖师姗姗来迟,沉声说:“这两个孩子得天道庇佑,没那么容易死。”
敖烈率先追来,龙身撞在元始天尊身上,元始天尊偏了一寸。
龙女、小凤凰赶到,生生接下元始天尊一击。
小凤凰发了狠,凤咮(zhou,意为嘴巴。)狠狠一啄,元始天尊头一歪,虽保住双眼,却少了一只耳朵。
“啊!区区凤凰,怎能伤我?天道不公,不公!”
“呵呵,姑奶奶我可不是普通的凤凰,我得元凤传承,实力堪比青龙。”
“死,你去死!”
小凤凰振翅而起,孙悟空趁机掷出金箍棒,叫道:“大,大,大。”
金箍棒陡然变大,直直撞在元始天尊胸口,将他击飞出去。
“孙悟空,你拦不住我。”
盘古幡脱手,只差一寸便可击中地书,哪吒以枪为棍,横劈盘古幡。盘古幡有片刻停顿,再度向下冲去。
杨戬冲上前去,随心铁杆兵化为盾,挡在盘古幡前。
“咔嚓。”
一声脆响,随心铁杆兵碎裂,落入凡尘。
杨戬眉心紧蹙,以身为盾,再度向前扑去。
“二哥快退。”
杨戬抬头,见孙悟空兄妹二人化作先天二气,长舒一口气。
阴阳二气轮转,化作阴阳鱼迎头赶上,挡住盘古幡,向元始天尊飞去。
天雷炸响,太素心念一动,灭世枪凭空出现。
阴阳二气钻入灭世枪中,灭世枪铮铮作响,似利剑般刺向元始天尊。
哪吒握紧弑神枪,飞至元始天尊身后,挡住他的退路。
“来得好!”元始天尊丝毫不惧,狞笑着:“杀了你们三个,也算不枉此生。”
如今的元始天尊,好似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骄傲如他,怎受得了如此羞辱?
他宁可死,也不愿让蝼蚁看笑话。
元始天尊被黑气萦绕,身躯陡然变大。一时间天昏地暗,妖风骤起。
“不好,他要自爆!”
通天教主心急如焚,圣人自爆,三界便是不灭,也会遭受重创。
太上老君推开板角青牛,通天教主顺势脱身,师兄弟二人腾云而起。
“老爷不能去。”
“哈哈……”元始天尊叫嚣道:“来呀,陪我一起死。”
元始天尊身躯不断膨胀,法衣应声而碎,脸上的笑容愈发癫狂。
通天教主神色哀伤,将心一横,金箍化作流光,下一瞬落在元始天尊头上。
“牛儿,念咒。”
这金箍被他重新炼制一番,许是能扰乱元始天尊心神。
板角青牛垂下头,默念紧箍咒。元始天尊头疼欲裂,抱头哀嚎。
“噗嗤。”
灭世枪戳破元始天尊胸膛,穿体而过。
元始天尊瞪大双眼,低头看去。
弑神枪只差一寸便刺中元始天尊,却见灭世枪破体而出。哪吒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快速向后退去。
孙悟空、太素自灭世枪中钻出,现出真身。
太素顺势甩出息壤,息壤撞向元始天尊。
寒芒闪过,盘古幡杀向息壤。哪吒眼疾手快,弑神枪挥出,打落盘古幡。
盘古幡飘飘荡荡落入凡尘,元始天尊生机断绝,身躯化作齑粉,重归天地。
通天教主伸出手,接住盘古幡。
泪水汹涌而下,通天教主低喃道:“师父呀师父,您明知错不在我,却强逼我低头。
您若肯为截教弟子说句公道话,他也不会如此狂妄,最后落得这个下场。师父,您可曾后悔?”
太上老君神色哀伤,摇头叹息。
须菩提祖师捻着胡须,开口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乌云散尽,金乌高升。
凤鸣龙舞,紫气东来。
牛魔王抬头望天,跪地喊道:“恭请二位妖皇执掌天庭。”
众妖、天兵天将听闻此言,齐声高喊。
“恭请二位妖皇执掌天庭。”
太素握住哪吒的手,俯首说道:“上位者当有慈悲心肠,却不能有私情。
我与哪吒情投意合,私情已生,我若执掌天庭,行事难免有失公允。”
“我也不成。”孙悟空抓耳挠腮,嬉笑道:“老孙野惯了,让我日日守在天庭,我迟早会发疯。
我不愿做斗战胜佛,更不愿做劳什子天庭之主。只想回花果山,做我的齐天大圣。”
太阴星君面色凝重,问道:“除了二位妖皇,谁有资格入主天庭?”
“天道至公,天庭之主可有可无。”孙悟空思索片刻,答道:“择一人监察众仙便好。”
“我举荐杨戬。”太素高声说:“二郎神杨戬心怀善念,行事杀伐果决,他可监察众仙。”
“我不成。”杨戬双手抱臂,反驳道:“我心中虽无儿女之情,可我有兄弟小妹。”
太上老君头疼不已,揉着眉心说:“汝等皆是圣人,圣人当以三界苍生为重。
一句野惯了,有私情,便将责任推脱个干净,岂有这样的道理?”
太素抬头望天,咧嘴轻笑,开口说:“天条重立,汝等担忧之事不会发生。”
众人顺着太素的目光望去,却见空中浮现几行金字。
“神位,能者居之,无能者退之。”太素朗声说:“无需旁人代天行事,天道自会奖罚。”
太上老君捋着胡须频频点头,选心怀天下者取而代之,于苍生而言的确是美事一桩。
“神仙不得有私情。”孙悟空收回目光,一本正经的说:“若有私情,当卸下肩上重担。”
“甚好!”杨戬心中酸涩不已,压下悲意,继续说:“若动私情,便夺去其神位。
如此一来,既不会祸害苍生,也不会徒造杀孽。有舍有得,甚是公正。”
哪吒拍了拍杨戬的肩膀,低声安慰道:“二哥,莫要多想。”
杨戬摆了摆手,应道:“我不曾多想,只是遗憾,这天条为何不早些改?”
孙悟空抬头望天,继续念道:“神、妖、人当分之。妹妹,此话是何意?”
“哥哥,人、妖、神积怨已深,当分之。”
太素抛出息壤,息壤化作一道流光,向九重天飞去。
息壤破天而出,陡然放大。混沌之气震荡,向四周散去。息壤浮于混沌中,自成一界。
“我会开出一条路,连接息壤与三界,凡是可化形的妖族,必须离开三界。
妖族若留在凡间作恶,人族、神佛皆可杀之,我与哥哥绝无二话。可若滥杀妖族,我决不轻饶。”
人妖共生,若无人压制,人族迟早沦为妖族的口粮。人族亦有强者,又怎会允许同族沦为血食?
二族争杀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两败俱伤。既然如此,何不早做安排,以绝后患?
“至于人族……”孙悟空摸索着下巴,开口说:“我与妹妹并非人族,不好代人族做主。”
通天教主缓缓开口:“人族未来如何,当由女娲娘娘做主。可娘娘避世不出,我亦不知该去何处寻她 。”
“此事无需惊动女娲娘娘。”太素看向孙悟空,笑道:“人族自有人皇做主。”
兄妹二人心念一动,阴阳二气运转,点点银光浮于天地间。
银光汇聚,一人一豹立于人前,正是商王帝辛与那申公豹。
哪吒垂眸遮掩住眼底的哀伤,心道:这二人魂魄可重聚,那父亲呢?
太素拱手说:“人皇,人、神、妖当分之,人族未来如何,还需你定夺。”
帝辛神色错愕,随即又恢复如初。俯瞰人间,帝辛缓缓开口:“神佛不可凌驾于人族之上。
神佛若想得到香火功德,需庇护人族。若无功绩,只靠一张嘴坑蒙拐骗,人族可弃之。”
话音落下,帝辛抬头遥望神佛。神佛齐齐垂头,不敢与之对视。靠山已死,三界再也不是从前的三界,他们怎敢猖狂?
“成汤覆灭前,人族可成神。”帝辛收回目光,继续说:“封神榜已毁,再立新神,当有人族一席之地。”
“道友所言有理。”孙悟空点头附和道:“神佛非泥塑,当从众生来。”
“神也好,佛也罢,既享众生供奉,便不该凌驾于众生之上。”太素语重心长的说:“望诸位谨记。”
太阴星君神色凝重,开口问道:“敢问诸位圣人,众仙该何去何从?”
太素、孙悟空齐齐望天,仙音渺渺,一卷天书自天而降,上书三个大字——封神榜。
“封神量劫之时,截教、阐教相争,输的那方上榜。致使榜上神仙怨声载道,不思护佑苍生。
今日我兄妹二人反其道行事,不拘人族、妖族,还是天庭旧仙,心怀天下者可上榜。”
众天兵天将闻言眼眸一亮,如此一来,他们也能争上一争。
话音落下,太素抬起头,缓缓开口:“诸位若想继续做神仙,便要做出一番功绩。”
“佛门又该何去何从?”燃灯古佛自西方飞来,站在太素面前,问道:“还请道友明示。”
哪吒扫了燃灯古佛一眼,幽幽说道:“佛门本是净土,不该染上铜臭。”
太素点头附和道:“凡间寺院金银成山,可周遭百姓却食不果腹。取之于民,当还之于民。”
孙悟空嬉笑几声,打趣道:“百姓皮包骨,和尚嘴流油。出家清修,便该自食其力。”
“呵呵……”燃灯古佛苦笑几声,说道:“我明白了。”
太素脸上浮现笑意,说道:“如来佛祖被权势所迷,未能守住本心,才惹来这场祸事。
群龙不可无首,我观地藏王菩萨佛心纯澈,功德似海,不为功名利禄所惑,可为佛门之首。”
观音菩萨强打精神,反驳道:“他立下誓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誓愿未成,怎能为佛门之首?”
这些年他为佛门出生入死,论功劳,他在地藏王菩萨之上。地藏王菩萨性子孤僻执拗,如何及得上他?
“呵呵……”酆都大帝冷笑几声,开口说:“地府已空,地藏王菩萨已离开地府。”
梵音阵阵,一束金光落在地藏王菩萨身上。
地藏王菩萨脚下涌起朵朵金莲,金莲凝聚,化作莲花宝座,向空中飞去。
燃灯古佛面露喜色,笑道:“菩萨化佛,地藏王佛可为佛首。”
观音菩萨面目狰狞,叫嚣道:“他抱令守律,不知变通。佛门落入他手中,是自寻死路。”
“观音菩萨,你还敢跳出来?”太素冷嗤一声,说道:“我不杀你,天道也不能容你。”
话音落下,天雷劈下,观音菩萨被天道抹杀。
众神佛俱是一惊,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天雷再度炸响,罪孽滔天者瞬间化作齑粉。
余下的神佛无一不怕,战战兢兢缩成一团,一脸戒备的看着太素。
“是非功过,骗得过众生,却愚弄不了天道,汝等好自为之。”
“阿弥陀佛。”地藏王菩萨合掌当胸,推拒道:“我泥古不化,怎能为佛门之首?”
“道友不必妄自菲薄。”杨戬忽然开口:“如来知晓变通,却将佛门拖入泥潭。太过圆滑,并非好事。”
燃灯古佛微微颔首,附和道:“佛门虽元气大伤,可幸存下来的弟子,皆是心怀慈悲者。”
“可誓愿尚未达成……”
酆都大帝笑道:“地府已空,道友怎能说誓愿未达成?”
地藏王佛忧心忡忡的说:“此难已了,阳间鬼魂当归地府。我若离开地府,谁超度恶鬼?”
金蝉子踏云而来,平静说道:“贫道愿入地府超度魂魄。
只不过,贫道不超度恶鬼。愿于奈何桥畔,为转生者念经。”
酆都大帝闻言松了口气,恶有恶报,善有善报,金蝉子此举深得他心。
太素伸出手,封神榜缓缓落下。
“天庭暂时交由太上老君掌管,余下众仙各司其职。我和哥哥会尽快寻到妥当之人,请入封神榜。”
“若无旁的事,诸位便散了吧!”
魂魄重归地府,鬼门缓缓闭合。
金蝉子抬头看向孙悟空,开口说:“悟空,保重。”
“师傅……”孙悟空唤了一声,随即说道:“保重。”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眨眼间此处只剩孙悟空、太素、杨戬、哪吒四人。
另有须菩提祖师、通天教主,并方寸山众弟子。
帝辛、申公豹、殷夫人与二子一女立在一旁,不肯离去。
孙悟空抬头问道:“义父,您有何打算?”
“你那师兄、师姐,肉身早已消散,只剩下魂魄。我会送他们入轮回,转世投胎,再入我门下。”
帝辛近前说道:“通天教主,我和申公豹可否与截教弟子一同转世?”
“自然可以。”
“悟真、哪吒。”须菩提祖师将二人唤到身前,笑道:“今日师父做主,许你二人结为道侣。”
“多谢祖师成全。”哪吒俯首行礼,郑重的说:“可我父亲新丧……”
“哈哈……”通天教主指着哪吒身后,说道:“哪吒,你看那是谁?”
哪吒缓缓转身,却见李靖、太乙真人立在太素身旁,笑呵呵的望着他。
“爹,师父!”
“哪吒,为师可为你父亲塑莲藕身,你无需担忧。”
“多谢师父。”哪吒冲上前去,伸出手,却又缩了回来,低头说:“我……”
太乙真人眼底含泪,吸了吸鼻子,说:“你师祖陨落乃是天意,师父不怪你。”
哪吒扯衣揩泪,拜过太乙真人,拱手说道:“烦请诸位做个见证。
今日我与悟真……不,是太素,我与太素结为道侣。”
众人咧嘴轻笑,齐声喊道:“恭贺二位。”
太素羞涩不已,却被孙悟空扯住手,交到哪吒手中。
哪吒嘴角噙笑,与太素对视。
二人朗声说:“天地为鉴,大道为盟,日月为证,我二人在此结为道侣。执手相依,此生不渝。”
“哈哈……”孙悟空拍手叫好,欣喜说道:“哪吒,今日你与我妹妹结成道侣,我有一物相赠,你万不可推脱。”
哪吒笑道:“多谢哥哥。”
“你也不问是何物,便来谢我?”
“莫管哥哥以何物相赠,小弟都无推辞之理。”
“那便好。”孙悟空挺起胸膛,一本正经的说:“日后你可不能嫌弃我。”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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