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已不再是辰荣军师,只是一个名唤防风邶的寻常男子。他可以陪着她,春日赏花,夏夜观星,秋来酿酒,冬至拥衾。
他可以摘下面具,让她指尖的温度,直接烙印在他的眉眼之间
仅仅是作为他自己,带他心爱的姑娘,去看一次真正的海上日出。
不是极北之地的凛冽,而是东南海域的温暖。
他会租一条小小的船,不需要船夫。当第一缕金光刺破海平面,将她的侧脸勾勒得如同神女。他会从背后轻轻拥住她,下颌抵在她发顶,感受晨风与海浪的轻柔摇晃。她或许会指着天边惊呼,眼眸亮得像倒映了整个星河。
那时,他会低头,将一个比晨曦更轻柔的吻,印在她的眼皮上。他会说:“闭上眼,再数三下。”当她再次睁开眼时,他会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包还温热的桂花糖。“尝尝,比你在清水镇偷买的要甜。”
他们也会悄悄回到清水镇,住上几日,住在那个她一手布置,堆满她宝贝的小院。
他会看着她系上围裙,像任何一位寻常妻子那样在灶台边忙碌,即便煮出的东西味道依旧古怪,他也会面不改色地吃完。
夜晚,他会拥着她,坐在院中的老树下,指着天上的星星,告诉她哪一颗下面,是他们一起喝过酒的地方。
要与她并肩走在轵邑城最繁华的夜市。不再是戴着面具的周旋与刺探,仅仅是牵着手,从街头走到街尾。
她会在每一个卖零嘴小吃的摊贩前停下,而他会在一旁,耐心地为她剥炒栗子,或者从滚烫的油锅里捞出炸得金黄的糖糕,小心吹凉了,再递到她嘴边。看着她被烫得直吐舌头,又忍不住满足地眯起眼。
他会为她赢下摊位上所有的彩头,只要她多看一眼。他会把那块据说是世间最甜的饴糖塞进她手里,看她小口小口地舔,然后笑着问她:“小骗子,这回够甜了么?”
或许在某个山清水秀之处,能有一处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家。院里要有秋千,有她喜欢的花草,有他打回来的猎物。她会坐在廊下,晃着腿,看着他处理那些皮毛,也许会嫌弃血腥气,却又会凑过来,好奇地摸摸。
“心里有事?”洪江看了一眼相柳,骤然出声。
相柳转过脸,望向走在身旁的洪江,低声说一句:“月色甚好。”
这话,像是在对洪江说,又像是在对另一个或许正凝望着同一轮明月的人。
这月色,这前路,这尚未到来的安稳……都将是未来,他能够坦然站在她面前,牵起她的手,对她说出:“走吧,回家了。”的承诺,
而他现在留在这里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他能坦然去兑现承诺的未来。
皓翎王宫内,皓翎王面前的雪白帛书上只有寥寥数字。
今查,北极天柜乃象征王朝道统之源、并最终魂归天地之圣域。为尊先祖、定国本,特此昭告:即日起,册封北极天柜为?帝启之源?,非功在千秋、泽被苍生者不得妄入朝圣,以儆效尤。
下面乃是皓翎巫君、西炎大亚的双重印鉴。
这丫头又被惹毛了。皓翎王淡然一笑,抬手将帛书递给内侍,“明日早朝宣告巫君神谕。”
她即法理,她即天命,两国共同的大祭司,神谕连帝王都无法直接反驳。
连夜派人传唤蓐收,蓐收卸下戎装急匆匆赶到皓翎王宫,面对皓翎王漠然一切的神情,满腹狐疑,今日又怎么呢?
阿念在军中表现愈发成熟,军事指挥与战力逐步提高,边境安稳,国库充盈,小师妹在皓翎打着灵曜三殿下的名义,开设了不少工坊容纳曾经的贱籍之人,海晏河清,什么事值得老父亲大晚上召见他。
“蓐收.....”皓翎王挥手让殿内人全部下去,沉着地看着下方蓐收。
“你和小师妹的那个约定,”皓翎王的声音平稳地响起,打破了殿内的沉寂,“可以作废了。”
蓐收脸上的笑意似乎凝固了一瞬,旋即又如常,甚至还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玩味:“陛下这是要为阿念殿下另择良婿?臣确已心有所属,还望陛下明鉴。”他半开玩笑地拱手,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日常琐事。
皓翎王的目光如同能穿透人心的古镜。“孤的话算数,不勉强你与阿念,瑶儿愿你此生能缔结良缘,莫被她所累。”
蓐收站在下方,嘴角那惯常的、风趣的弧度仍在,只是细看之下,仿佛失了温度。
微微垂下眼睫,恰好遮住眸中一闪而过剧烈的情绪震荡。
他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语调恢复了惯常的沉稳,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调侃:“如此说来,倒是臣……恢复了自由身?”他轻轻笑了一声,低沉而悦耳,在这空旷的殿宇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时间,在他心中掀起一场无声的海啸。
那个总是能与他畅谈军事、笑论朝局的“小师妹”,那个他早已习惯了站在身旁、共同面对风雨的身影,从此之后,蓐收女朋友这个曾经为他挡去许多麻烦的头衔,已不复存在。
半晌,他才抬起眼,望向皓翎王,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是她亲口所言?”
皓翎王颔首,将一个玉盒交给蓐收。
蓐收的手无意识地虚握了一下,仿佛要抓住什么已然从他指缝间流逝的东西。
那个总是带着狡黠笑意的身影,曾在他生活中占据了一个如此独特而稳固的位置。
那个他每次看见星月就会想起的人,她说当初那首诗不是全首,全首乃是:车遥遥,马憧憧。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那时她念着前四句,眼中是少年人不管不顾的明亮,仿佛真能追得上那阵永不停歇的西风。
第二次,她说完那全诗的最后一句:“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她看着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澄澈。
如今想来,原是试探,是风起青萍之末的微澜。
他们可以同饮一壶酒,共守一方土,那份情谊,比友情更深,却又被一道无形的界线阻隔着,仿佛永远都只差那最后一步。
皓翎王看着蓐收,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穿透力: “孤知道。”
“差一步,便是万水千山。”
蓐收打开玉盒,一整块青玉雕成的佩饰,触手生温。
玉盒内的佩饰静卧于青色软绸之上:一顶象征山河同守的赤金螭虎冠,一枚雕着东海潮纹的青玉带钩,一对缀着夜明珠的如意同心结。每一件器物都光洁如新,不见半分尘埃。
唯有常年佩戴、细心养护,方能得此温润光泽。
这些,本应是另一场人生的盛典中,他应配于己身的荣耀。
如今,它们被妥帖地安放,如同将一段往事郑重收藏。与其相伴的素白帛书上,唯有新墨写就的两行诗句:“君今振翼凌霄去,我自踏云送鹏程。”
蓐收指尖与帛书接触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停滞了片刻,嘴角那抹慵懒笑意似乎比往常更明显了些,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戏谑:“臣这算是功成身退了。”
月暂晦,星常明。?原来那句月暂晦,早已写定了他们的结局。
当年那场未及盛放便已凋零的花,终究是连最后一缕根须也断去了。
蓐收低笑出声,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又似是自嘲。
更深露重,皓翎王独自坐在空寂的殿内,面前棋盘上的残局与今日朝堂风雨何其相似。
目光掠过黑子,那位向来从容镇定的青龙部继承人,朝堂上笑谈风云之人,离去时脚步微不可察显得急促。
那丫头笑说:“情愿师哥有所遗憾,也胜过直面得其所得,再失其所失的残酷。”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她要的爱人。
蓐收啊……求的是家国安稳。
作为朝臣,恪尽职守;作为友人,情深义重。这份安稳与情义,确实已是得偿所愿。
玱玹所求的江山一统、君临天下,以他的手段与心性,迟早也是囊中之物。
他们都以为自己把握住了最重要的东西……
皓翎王不由得轻笑,可曾想过,紧握在手的,或许只是月光投下的虚影,而非那轮明月本身。都以为抓住的是月亮,可真正的月亮,早已高悬于亲手划定的规则之外。
这盘棋局,看得最透的,或许正是这求而不得的一步之遥。那份永恒的、悬而未决的缺憾……反倒成了他们之间独有的、不可复刻的圆满。
只是那份圆满……
皓翎王执起一枚白子,沉吟落定
终究是,求仁得仁,有何怨乎?
夜已深,北极天柜万籁俱寂,唯有玄冰殿内流溢着温暖的光晕。殿外的妖侍们,个个屏息凝神,眼风却都心照不宣地瞟向同一个方向。
君上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的女君,坐在铺着雪狼裘的软榻上。从殿门缝隙与镂空的冰窗中,他们窥见了此生罕见的奇景
那足以焚尽世间万物的业火,此刻正在君上掌心化作万千璀璨的流光,时而如金蝶纷飞,时而似星雨坠落,在殿内的穹顶下炸开一簇簇无声而璀璨的烟花。
那绯红的火焰映着他紧绷的侧脸,也照亮了女君略显苍白,却带着狡黠笑意的面容。
“凤哥,”朝瑶的声音带着刚缓过气来的软糯,手指揪着他胸前衣襟的一缕青丝把玩,“它们真听话。”
九凤哼了一声,戾气不驯的眉宇间,是一种近乎笨拙的专注。“我的东西,自然听话。”
他嘴上恶劣,掌心的业火却愈发绚丽起来,变幻出灵兔与狐雀的模样,俏皮地追逐嬉戏。
“还难受?”他低下头,额头几乎抵上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
朝瑶不答,只是微微蹙起眉,将脸埋进他颈窝里,声音闷闷地传来:“嗯……这里,还有点疼。”她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九凤的眉心狠狠一拧,周遭空气都为之一凝。他死死盯着她,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小废物,你就是来克我的。”
话虽如此,手臂收拢几分,将人抱得更紧些。
“现在呢?”他没好气地问。小废物回来就蔫了吧唧窝在他怀里,传信给皓翎王都是在他怀里写的,他一动,她就喊这不舒服那不舒服。
心疾也能影响腿脚?走不动站不起,软绵绵。
朝瑶狡黠的眸光在纤长的眼睫下闪动。“好像……还差一点点。”她仰起脸,眸光潋滟,像盛着破碎的星光。“要亲这里才行……”她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
“你这脑子里能不能有点有用的东西。”问她正事,一句正经话问不出来,俏皮不要脸的话倒是说得麻利。
“不能。”朝瑶说完就往后一仰,“不亲亲好不了。”
“废物脑子。”他捏住她的下巴,力道看似凶狠,落下时却轻柔得如同叹息。“惯的你。”他低声叱责,呼吸却与她交融,再不分彼此。为博她一笑,焚天业火亦可作陪衬的烟花。
浅尝即止品尝小废物的美好,柔软的唇好像有甜甜的糖果一般,使得九凤不禁吸吮,轻舔,轻咬。
如胶似漆般探索舌尖上的微甜,相遇后再也不愿分开。唇舌流连与之纠缠,霸道缠绵,像是要穷尽一生永远地与她继续,再不分开。九凤紧紧搂着小废物,生怕失去她半分。
朝瑶仿佛读懂凤哥的心,满心的爱都倾注到这个吻里。那里装满了她的身影,满满都是对她的眷恋,倾其所有来宠爱她,会不离不弃地守护她。
指尖悄悄勾住他的衣领,仿佛拉开一扇窗,抚上他火热的胸膛,放心大胆地把自己交给他。
九凤察觉到小废物的主动,喉头像是滚过火炭,炙热火焰销魂夺魄?激荡在四肢百骸,灭烛解罗衣。
一吻即燃,燃烧出满室的旖旎风光,花前月下影成双,双双并眠,颠鸾倒凤,千般万般。
卿卿我我间,朝瑶想起昨夜相柳的美男计,气得牙痒痒,直接一口咬在凤哥手臂上,烙印出满月。
“你怎么这么喜欢咬人?”九凤看了一眼牙印,掐住小废物腰肢,直截了当换种方式报复回去。
“嗯~你...你...”朝瑶恨自己这副身子骨不争气,紧紧抱住凤哥,随他漂浮间咬住他肩膀不撒口。
肩膀上疼痛刺激着九凤,全身心沉浸在爱意之中,指尖可触心尖之颤动,酣畅淋漓的爱意,从肌肤渗入骨髓深处,蔓延盛开在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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