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夫,这些药材都收好了,药柜也擦过了,您要不要检查一下?”李墨将最后一罐三七放进药柜最上层,转身问道。药柜是陈老传下来的,红木材质,历经几十年风雨依旧温润厚重,柜门上刻着每一味药材的名字,都是陈老亲手书写的隶书,笔力遒劲。苏瑶站起身,走到药柜前,打开柜门仔细查看。
丹参放在左侧第二格,整齐地码在陶缸中,缸口盖着透气的棉纱布;三七分大小装在不同的容器里,标签清晰;旁边的甘草、当归等常用药材也都分类明确,一目了然。“很好,”苏瑶满意地点点头,“尤其是丹参的棉纱布,记得每天早上换一次,现在天气还没完全转凉,潮气容易积在缸里。”
李墨连忙应道:“我记着呢,早上换纱布的时候,还要顺便检查一下药材有没有返潮,要是有一点软塌,就得重新搬到晒场通风。”苏瑶欣慰地笑了——这孩子不仅踏实,还肯动脑子,把她教的知识都融会贯通了。
就在这时,医馆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苏大夫在吗?我家老婆子又不舒服了。”苏瑶连忙迎出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手里牵着一个颤巍巍的老太太,老太太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呼吸有些急促。
“张大爷,快扶张大妈进来坐。”苏瑶连忙上前扶住老太太,将她引到前厅的诊脉椅上。李墨和林小婉也连忙跟过来,李墨端来一杯温水,林小婉则快速拿出诊脉本,准备记录。张思贞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站在一旁,认真观察苏瑶的诊断过程。
苏瑶先让老太太靠在椅背上休息片刻,然后才伸出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腕脉上。她的手指温暖而稳定,指腹精准地按在寸、关、尺三个部位,眼睛微闭,神情专注。前厅里很安静,只能听到老太太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苏瑶均匀的心跳声。
过了大约五分钟,苏瑶才松开手指,又仔细查看了老太太的舌苔——舌苔白腻,舌尖发红。“张大妈,您是不是昨天又吃了生冷的东西?”苏瑶轻声问道。张大爷连忙点头:“是啊,昨天她嘴馋,偷吃了半个凉西瓜,晚上就开始肚子疼,今天早上起来就成这样了。”
苏瑶又详细询问了老太太的症状,比如腹痛的位置、是否腹泻、有没有恶心呕吐等,张大爷都一一作答。“您别急,张大妈这是寒湿困脾,加上本身脾胃就虚弱,吃了生冷食物刺激肠胃,导致气机不畅。”苏瑶一边说,一边拿起笔准备开药方,“我给她开几副温脾散寒的药,喝个两三天应该就会好转。”
就在苏瑶提笔写药方的时候,她突然停顿了一下,又重新搭住老太太的腕脉,再次仔细诊脉。旁边的张思贞有些疑惑,心想苏大夫不是已经诊断完了吗?怎么又诊脉了?李墨和林小婉却很清楚,这是苏瑶的习惯——只要遇到症状稍有复杂的患者,她都会反复诊脉,确保诊断准确无误。
这次诊脉又持续了三分钟,苏瑶的眉头微微蹙起:“张大爷,张大妈是不是有胸闷的毛病?尤其是晚上躺下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张大爷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对对对,她这毛病都好几年了,之前去镇上的医院检查,也没查出什么大问题,就是偶尔会胸闷。”
“这就对了,”苏瑶放下心来,“张大妈不仅寒湿困脾,还有点心阳不足,所以才会胸闷。如果只治脾胃,忽略了心阳的问题,药效就会打折扣。”她重新拿起笔,在药方上调整了几味药材,增加了桂枝、茯苓等温通心阳的药材,又仔细斟酌了每一味药材的用量。
写好药方后,苏瑶并没有立刻交给李墨去抓药,而是又仔细看了一遍,嘴里还轻声念着药材的配伍:“干姜三钱温脾,桂枝二钱通阳,茯苓四钱健脾利湿,白术三钱燥湿……”她一边念,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确保每一味药材的用量都恰到好处,既不会因为剂量不足而影响药效,也不会因为剂量过大而产生副作用。
“李墨,你按照这个药方抓药,注意附子要先煎半小时,一定要确保煎透,不能有半点马虎。”苏瑶将药方递给李墨,特意叮嘱道。附子有毒性,必须经过充分煎煮才能降低毒性,这是苏瑶永远不会放松的环节,当年的教训太过深刻,让她每次用到附子都格外谨慎。
李墨接过药方,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苏大夫,我会盯着药锅,确保附子煎透。”他拿着药方快步走向药柜,林小婉则留在前厅,给张大爷详细讲解服药的方法和注意事项,比如药要温服,服药期间不能吃生冷、油腻的食物等。
张思贞走到苏瑶身边,轻声问道:“苏大夫,您刚才为什么要重新诊脉啊?我看着张大妈的症状,好像就是脾胃的问题。”苏瑶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中医讲究‘整体观念’,人体是一个有机的整体,脾胃的问题很可能会影响到心脏,反之亦然。张大妈的脉象虽然以脾虚湿盛为主,但还带着一丝心脉微弱的迹象,如果只治脾胃,胸闷的症状就得不到缓解,甚至可能加重。”
张思贞恍然大悟,连忙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诊断需兼顾整体,不可片面。脾胃病需查心脉,心阳不足者加桂枝、茯苓。”苏瑶看着她的笔记,赞许地点点头:“学中医就要这样,不仅要记住症状和药方,还要明白背后的医理,这样才能真正掌握中医的精髓。”
这时,李墨已经抓好了药,正拿着附子走向煎药室。苏瑶连忙跟过去,只见李墨将附子洗净,切成薄片,放进专门的陶锅的里,加入足量的清水,然后放在文火上慢慢煎煮。“苏大夫,我会每隔五分钟搅一下,确保附子受热均匀。”李墨说道。
苏瑶点点头,蹲在药锅旁,看着锅里的附子片:“记住,附子煎的时候一定要用文火,不能用武火,武火煎得太快,毒性不容易去除。还有,煎药的水要用井水,井水性质温和,比自来水更适合煎药。”她一边说,一边拿起旁边的筷子,轻轻拨动锅里的附子片,“你看,这些附子片的颜色已经开始变深了,等它煮到没有白芯,汤汁变得浓稠,就可以加入其他药材了。”
李墨认真地听着,将苏瑶的话一一记在心里。他知道,苏大夫之所以这么仔细地叮嘱,是因为她把患者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也把这些行医的准则传递给他们这些后辈。煎药室里弥漫着附子特有的辛辣气味,虽然有些刺鼻,但李墨却觉得格外安心——这是责任的味道,也是传承的味道。
等附子煎得差不多了,李墨按照苏瑶的指示,将其他药材一一加入锅中,然后继续用文火煎煮。苏瑶则回到前厅,给张大妈做了简单的艾灸,艾灸的穴位是中脘和关元,用来温脾散寒、补益阳气。艾灸的烟雾袅袅升起,带着艾草的清香,张大妈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了一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苏大夫,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看老婆子的脸色好多了。”张大爷感激地说道。苏瑶笑了笑:“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等会儿药煎好了,让张大妈喝一碗,晚上再喝一碗,明天早上起来应该就会舒服很多。”
夜幕渐渐降临,医馆里点起了油灯,昏黄的灯光将一切都染上了温暖的色调。药煎好了,林小婉端着一碗温热的药汁走进前厅,小心翼翼地递给张大妈。张大妈喝下药汁后,没过多久就说肚子不疼了,胸闷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张大爷千恩万谢地带着张大妈离开了医馆,临走时还特意买了两斤自己种的苹果,硬要塞给苏瑶。
送走张大爷和张大妈后,医馆里又恢复了宁静。李墨正在清洗煎药的陶锅,他洗得格外仔细,用软布将锅壁上的药渣一点点擦拭干净,然后晾干备用。林小婉则在整理今天的诊脉记录,将张大妈的病情、诊断结果、药方等都详细地记录在案,方便日后查阅。
张思贞则拿着笔记本,向苏瑶请教下午诊断时的一些疑问。“苏大夫,您怎么从脉象上判断出张大妈有心阳不足的问题呢?我怎么就没听出来。”苏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拉起张思贞的手,让她搭在自己的腕脉上。“你感受一下,我的脉象是平稳有力的,而张大妈的脉象,在寸脉的位置,是不是感觉很微弱,像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张思贞仔细感受着,果然发现苏瑶的寸脉沉稳有力,而她回忆起下午搭张大妈脉时的感觉,寸脉确实很微弱。“寸脉对应人体的上焦,也就是心和肺,张大妈的寸脉微弱,说明心阳不足,推动血液运行的力量不够,所以才会出现胸闷的症状。”苏瑶解释道,“这就是脉象的奥秘,需要长期的实践和积累,才能准确判断。”
张思贞点点头,将苏瑶的话认真地记在笔记本上。她看着苏瑶,心中充满了敬佩——苏大夫不仅医术精湛,还这么有耐心,把自己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们。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也能像苏大夫一样,成为一名让患者信赖的好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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