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依旧昏暗,只有尽头窗户透进来的雪光,勉强照亮了脚下的路。
刘青山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牵着于曼妮的手,大步流星地向楼梯口走去。他的手掌很大,干燥粗糙,掌心里还残留着刚才搏斗时的热度和力度。
那股热度顺着指尖,一路烧进了于曼妮冰冷的血液里。
于曼妮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跟在他的身后。她的脚步有些虚浮,每走一步,膝盖都在微微打颤,仿佛刚才那一幕耗尽了她所有的精气神。
但是,她的心却是从未有过的踏实。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无尽的深海中溺水已久,肺部的氧气即将耗尽,绝望已经吞噬了头顶最后一丝光亮时,突然有一只有力的大手,破开水面,一把抓住了她,将她硬生生地拽回了人间。
她看着前面那个宽阔的背影。
大衣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模糊,但那种巍峨如山的厚重感却清晰地传达了过来。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回荡,每一次回响都激起一阵鼻酸。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以为自己的人生完了。
她以为自己这朵骄傲的玫瑰,就要烂在那个充满霉味和罪恶的办公室里,被那个畜生齐鹏飞肆意践踏、蹂躏,变成一滩没人要的烂泥。
她甚至已经闻到了地狱的腐烂气息。
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那种看着恶魔一步步逼近却无力反抗的恐惧,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至今还盘踞在她的心头,对着她吐信子。
只要一想到齐鹏飞那张因欲望而扭曲的脸,想到他那双要把自己剥光的浑浊眼睛,还有他那喷在自己脸上的腥臭气息……
“呕……”
于曼妮的胃里猛地一阵翻腾,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她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强忍着那种生理性的厌恶。
太脏了。
太恶心了。
哪怕齐鹏飞并没有真的得逞,哪怕他只是扯坏了自己的扣子,碰了自己的胳膊,但于曼妮依然觉得自己脏了。那种被视奸、被亵渎的感觉,像是一层洗不掉的油污,黏在她的皮肤上,让她浑身发冷,让她忍不住想要颤栗。
如果……
如果刘青山晚来一步呢?
如果他没有听到自己的呼救?或者他根本就没来找自己?
那现在会是什么样?
那扇门会关死,那个畜生会扑上来,无论自己怎么哭喊、怎么挣扎,最终都会被撕碎……
想到那个画面,
于曼妮的牙齿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战,发出“咯咯”的声响。那种后怕,比当时的恐惧还要凛冽,像是一把尖刀,在她的神经上反复切割。
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死死地拼命攥住了刘青山的手。
指甲深深地嵌进他的肉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眼前这一切不是濒死前的幻觉,才能确认自己真的活下来了。
刘青山感受到了她的用力,也感受到了她掌心里的冷汗和颤抖。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喊疼,只是反手将她的手包裹得更紧了一些,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告诉她。
别怕,我在。
“哒、哒、哒。”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了楼梯。
每下一层台阶,于曼妮就感觉自己离那个噩梦远了一点,离那个温暖的世界近了一点。
可是,她的情绪却并没有因此而平复,反而因为安全的到来而开始反噬。
刚才在办公室里,面对齐鹏飞的威胁,她必须坚强,必须像个战士一样去战斗,去维护刘青山,去维护最后的尊严。那是肾上腺素在支撑着她。
现在,危险解除了。
那根紧绷的弦,断了。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傲气、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统统崩塌,化作了无尽的委屈和脆弱。
她看着刘青山的背影,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这个男人。
这个让她又爱又恨、让她患得患失、让她在朱霖面前受尽委屈的男人。
在这一刻,他就是她的神。
什么花心,什么渣男,什么第三个女人……
统统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全世界都抛弃她的时候,是他踹开了那扇地狱的门。是他像个疯子一样把那个不可一世的恶少打成了死狗。是他站在她面前,告诉那个畜生:“你想动我的人,天王老子也不行!”
那一刻的他,帅得惊心动魄,帅得让她愿意把命都交给他。
这就是安全感。
不是甜言蜜语,不是海誓山盟,而是在你最绝望的时候,他能为你挡下所有的风雨,能为你杀出一条血路。
“青山……”
她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每念一次,心就更软一分,也更痛一分。
终于,他们走出了办公楼的大门。
外面的世界,依旧是风雪交加。
夜色深沉,寒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积雪,打在脸上生疼。路灯昏黄,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洁白的雪地上,显得有些凄凉,又有些相依为命的温暖。
刘青山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再往前走,因为他感觉到了身后于曼妮的异样。
从楼上下来,这一路,于曼妮一句话都没说。她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那个平时咋咋呼呼、傲娇泼辣的校花。
而且,她的手冰凉得吓人,还在不停地颤抖,那种颤抖顺着相连的手掌传到了他的心里,让他一阵阵揪心地疼。
这姑娘,是被吓坏了。
也是,任谁经历了刚才那一幕,也不可能若无其事。
她毕竟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大学生,不是身经百战的女战士。
刘青山转过身。
借着门口微弱的灯光,他看清了她的脸。
那张平时总是化着精致妆容、神采飞扬的脸,此刻惨白如纸。红色的蝴蝶结歪在一边,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被泪水粘住。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破碎的光芒,红肿得像个核桃。
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像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却找不到家长的孩子。
刘青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难当。
他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紧紧将她拥入了怀中。
这个拥抱,很用力,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又像是要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她身上那块坚冰。
他的衣服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但在这一刻,在于曼妮的感觉里,那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火炉。
刘青山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
他在她耳边,用那种低沉、沙哑、充满了自责和怜惜的声音,轻声说道:“对不起!”
“曼妮,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让你受委屈了。”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对不起”,就像是打开了泄洪闸的最后一把钥匙。
“哇——!!!”
于曼妮再也忍不住了。
所有的坚强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她双手死死地抱住刘青山的腰,把脸埋进他那宽阔的胸膛里,放声大哭。
泪如雨下。
真的是如雨下。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瞬间打湿了刘青山的衣襟,滚烫,灼人。
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浑身抽搐,哭得连气都喘不匀。那积压了太久的恐惧,带着死里逃生的后怕,以及见到亲人后的宣泄。
“呜呜呜……青山……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呜咽着,声音断断续续,语无伦次,每一个字都像是带血的控诉:“我以为……我以为我真的要完了……我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个畜生……那个畜生他撕我的衣服……他还要……还要……”
她说到这里,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种恶心的触感仿佛还在皮肤上游走,“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喊救命……可是没有人……只有风声……”
刘青山只能更紧地抱住她,手掌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着:“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那个畜生已经被我教训了一顿,没事了……”
“你知道吗?”
于曼妮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刘青山,眼神里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和决绝:“刚才……刚才我就在想……如果……如果他真的得逞了……如果我真的被那个畜生给糟蹋了……”
“那我就不活了!”
“我真的不活了!我就一头撞死在那墙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她死死抓着刘青山的衣领,指节泛白:“因为……因为如果我脏了……我就没脸再见你了……”
“你是那么完美,那么好……我如果是残花败柳,我还怎么配得上你?我还怎么有脸赖在你身边?”
“我好舍不得你啊……青山,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我不想死……我想跟你在一起……哪怕没有名分,哪怕你还有别的女人……我也想跟你在一起……”
“刚才那一瞬间,我满脑子都是你……我想,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你会不会记得曾经有个叫于曼妮的傻姑娘,那么那么喜欢你?”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心里所有的恐惧、卑微、爱意,统统都倒了出来。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骄傲的校花,不再是那个精明的学生会副主席。
她只是一个差点被毁掉、在爱人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她用最惨烈的方式,证明了她对刘青山的爱。
那是一种超越了尊严、超越了占有欲,甚至超越了生死的爱。
刘青山听着这番话,眼眶也湿润了。
他从未想过,这个平时看起来有点小心机、有点爱吃醋的姑娘,对自己竟然用情至此。
“傻瓜……真是个傻瓜……”
他低下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吻过她颤抖的睫毛,最后,吻住了她那张喋喋不休、诉说着绝望与爱意的小嘴。
在那冰天雪地里,在这个充满了血腥与暴力的夜晚。
这个吻,带着咸涩的泪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也带着一种从今往后、生死与共的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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