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河决口现在都三天了,为何仍未合拢?偃师河堤不过一夜就合拢完工,如今都在忙着安置灾民,你们都在忙什么!”河南府知府张论责问。
洛阳县知县郭文翰累的精疲力尽,一肚子委屈无从说起,只得道:“府尊,周怀民多征调的社兵,他们社兵兵饷富足,愿意出死力,咱们都是征召民壮,属于服役,我于心不忍,给他们供应餐食,以便鼓舞士气。咱们投放了不少麻袋,但上游水势不减,现在我们只有征调大船,凿船沉入决口。”
张论也知道堵塞决口非是易事,只是周怀民一夜之间合拢,显得自己这边很是无能。
乡下缙绅、灾民都涌入洛阳,一时间要施粥放粮,安置百姓,城中压力甚大。
张论故技重施,欲要士绅捐献,又宴请城中士绅,大多士绅称病不起。
“老爷,府尊邀约,咱们这般躲着可行?”
张继元之父哼道:“捐不捐粮,咱都是收这么多租子,且不用理会他,他在洛阳呆不长时间。”
伊河水大,冲走不少渡口船只,河两岸舟船不通,近乎中断。
河南府巩县鲁庄镇保民大营。
度支院院长年邦弼支起的工棚前,围满了人。
年邦弼执笔造册,一旁坐着的周怀民正殷勤的拱手一一打招呼。
“巩县杨家庄养鸡厂杨化成,捐鸡蛋一百斤!银五十两!”度支院干事大声唱念。
杨化成挤在人前,与周怀民拱手,朝四方笑道:“各位,小小心意,共渡难关!”
“巩县桂花庙机械厂徐春,捐银二百两!”
徐春忙的很,今天就没到场。
在此地安置的灾民,附近闲着的帮工,都围着看热闹。
“禹州白沙铁矿厂方辛同,捐银二百两!”
方辛同没来,但女儿方妙音身着记实工服,在旁见众人看向自己,心里窃喜。
“登封丁香集杨崇敬,捐银八百两!布两百匹!”
“登封塔林农具厂李老爷,捐银一百两!”
“巩县焦沟付老爷,捐银五十两!布匹一百匹!”
“平安院院长杨君岳,捐银五百两!米两百石!”
“密县石桥镇何员外,捐银二百两!煤十吨,米两百石!”
“登封白马村福民制酱厂,捐酱五百斤!制成药三十斤!”
“新郑板桥镇孟记食品厂,捐蜜枣三百斤,面五百斤!”
“巩县白窑工具厂陈家茂,捐银一千两!棚帐、铁桶若干!”
“巩县山泉沟制墨厂苏伯越,捐银五百两!”
记实苏文佩身着工服,陪同父亲苏伯越捐献登记。
“……”
山西昌荣号东家鲁善任,在镇上坐了刘克林的船逃生,在这里呆了两天,被农会安置灾民的气氛感染,此刻挤上前来。
“周会长,我昌荣号捐献!”从怀中掏出银票。
“山西昌荣号捐银五百两!”
围观的吴江河见捐献念唱声不断,还有百姓捐个三五钱的,也都登记在册,逐个唱念。
他和一旁的掌柜小声道:“凡有灾,官府总会找乡绅捐献,可这农会不同,这些厂坊却是捐赠支柱,你说说是为何?”
掌柜正深思,一旁站着一人,听到两人说话,笑道:“你们俩是外乡人,不知我们农会的好处,乡绅的地就在那里,捐与不捐都是那么多收成,但我们厂坊不同,我们需要的是市场,是农会格物院的技术改良、商务院的买卖推介,当然要大力支持农会。”
“哦!”两人恍然大悟,对嘛,虽然都是有钱人,但两者的经济基础是完全不同!
“多谢指点,如何称呼?”
这人笑道:“我啊,巩县西林庄酒厂厂长葛严年,我们厂最大的客户,可是保安堂,你说我捐不捐?”
度支院干事唱道:“巩县西林酒厂葛严年,捐银二百两!酒精一百斤!医用棉五十斤!”
“孟津义盟镇白记沙场,捐银二百两!”
“巩县黑石关布染厂,捐银五百两!”
“密县小槐镇韩记造纸厂,捐银一千两!”
记实韩宗昌在一片哗然声中,心中的虚荣心得到满足,自己老爹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力争在各厂中露一次脸。
周怀民站在桌前,一直拱手致谢,笑的脸都麻了。
他大声道:“诸位,本次捐赠,必要登报!我民报本期头条,我意为:抗洪救灾,众志成城!各位捐献名单,加赠一版,均登报刊行!”
周怀民听到大家齐声呼喊众志成城,热心捐赠,心道,组织力便是如此,首先要有利益相关,其次要有人带头引领,则民心可用。
有一马车刚到,下来一人,朝众人做礼:“诸位,我隆民会馆来晚了。”
干事唱道:“南阳隆民烛厂捐银二百两!”
吴江河仔细听着名单中的各厂,心里极为震惊,反贼所占不过七县,其下各坊如林,利益与共,财物雄厚,实在不可小觑,于是和掌柜商议一番,决意扔个敲门砖。
“苏州昌泰布行捐银一百两!”
干事一声唱,引来众人注目,苏州的商人?真是稀罕。
周怀民听了忙拱手作揖:“昌泰布行高义,我替偃师百姓致谢!”
吴江河见此举果然有效,一百两虽然有些肉疼,但在这里,确实引起众商贾目光,得到反贼首领的认可。
他回礼道:“我布行小本生意,与各位相比,实在不足挂齿,略表心意。”
唱了大半天,周怀民寻了一片空地,铺了草席,邀请众人席地而坐,共商大事。
他道:“诸位,趁着今日大家齐聚,咱们一块商议,这高岗镇灾后重建一事,本次水灾,让不少投钱的商行亏了不少泥沙物料,我周怀民保证,绝不会亏待各位。”
昌荣号鲁世谨先道:“周会长,亏一些物料倒没什么,若是来年再有水患,实在是经营的不安稳。”
“自然。”周怀民点了点头:“此事我和偃师知县细细商议已定。自今日起,夏知县为我农会格物院水利司司长,负责修浚河道,整治各县水利之要务。”
随后把盖有总务院印章、周怀民印章的任命书拿出。
偃师知县夏士誉,听闻周怀民在众人面前颁布任命,心情百感交集,他来到前面,也不接任命书,而是先脱下自己的官服,扔到地上。
对众人拱手作揖:“诸位,我夏士誉食百姓之禄,却无百姓之功。自今日起,我便弃暗投明,来农会一心做好水利,造福万民!”
“好!夏知县终于来了!”众人抚掌大笑。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偃师县会长高有书,他和夏士誉一块处事已久,虽然一边是农会,一边是朝廷,但大多数时,都是为了百姓。
有时做事,因为他的尴尬处境而顾虑,如今招抚农会,再无掣肘。
夏士誉接过任命书,手持《农会章程》宣誓:“我农会格物院水利司司长夏士誉,宣誓效忠农会章程,受人民之托,为人民服务!”
吴江河看的目瞪口呆,张大嘴巴,像见了鬼一样,这什么农会,不是邪教吧!这个蓝皮书是个什么鬼,这人投靠反贼,竟不向反贼头子效忠,反而向一本教义效忠?
不止吴江河,像昌荣号鲁世谨、南阳隆民号等外地商人,还是头次接触到农会的政务,一个个震惊不解。
周怀民笑道:“好,有了夏司长的掌事,伊河、泗水、洧水、颖水、贾鲁河等河道,必将惠及万民,今日捐赠,皆入水利银库,各沙场、纺织厂、工具厂、机械厂、板车厂,等着水利司的订单吧。”
“好啊!”
“周会长放心!我白窑工具厂定为咱们水利出力!”陈家茂嚷道。
众人听了,摩拳擦掌,就是嘛,跟着周会长准没错,吃不完的饭。
吴江河眼睛一眯,这周怀民是个懂生意的人。
偃师会长高有书问道:“周会长,我高岗镇怎么安置?”
周怀民已与总务院、保户院、农事院等各院首商议过,当下镇上农田积水,只能优先抢收快要泡烂的黄豆,能收一些是一些,受灾村庄,皆免会粮征收。
“待夏司长把积水排涝完毕,恐怕也来不及种冬麦了,这几千亩地也不能荒置,总务院已有打算,排涝完毕的荒地,每家每户可申请修改玻璃大棚,种植冬菜,贩卖附近各县,购买口粮。”
周怀民此言一出,众人嘶的一口凉气,好大的手笔!几千亩的玻璃大棚!
鲁世谨听了心中火热,瞳孔瞪大,这周会长果然是个人物,自己在高岗镇投下的玻璃厂,这下发财了!这波捐赠,不亏。
下面各商贾都在盘算,自己如何在其中得利。
“周会长!”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喊道。
这人正是陈寨村民王头生,他和周怀民已经熟悉了,这会大胆问道:“俺们都是流民,好不容易在这里安家,刚安生几个月,又被洪水泡了,可没钱盖这玻璃大棚。”
不少村民附和,村民中交头接耳,一脸犯愁。
让出钱?听了腿都发软。
周怀民和度支院院长年邦弼互视一下,他道:“王头生,各位乡亲,此事我早有办法,趁着各厂长、东家都在,我宣布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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