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诗风却道：“这么快？我还想问问你，过几日我家里办沙龙，你要不要来？”
郭翼道：“把请帖寄到我家就是，去不去看了请帖再给你答复。”
岳诗风点点头，就出去了。
最后一位，是这个办公室里唯一的女生。她小圆脸，小鹿眼睛，穿着略朴实的旗袍，乌黑的头发扎成长长的辫子。
她端端正正的坐下：“我以为我不用来呢，结果您又对岳先生说下一位。”
郭翼也不废话：“名字。”
她答：“冯元元。”
郭翼又问：“年龄。”
她答：“十八。”
郭翼道：“你跟我同岁，不必这么拘谨。”
冯元元显然没料到，睁大了眼睛：“这样？李小姐真是年轻有为。”
郭翼道：“为什么说以为自己不用来？”
冯元元道：“我从来只干端茶倒水、整理文件、收拾设备这样的活计。实在没什么需要您单独谈话的地方。”
郭翼道：“能整理文件，就是识字。你如何识字的？”
冯元元道：“家父做新闻工作的，后来又读了女校。去年毕业的。”
郭翼道：“既然这样，之前我谈话的对象有比你读的书更少的，他们都谈话了，你自然也会被谈。”
冯元元道：“可他们都是干对接船厂那样的活计的。”
她只说到这里，郭翼完全没明白她什么意思，最后只好说：“我要是派你去做那些工作，你敢不敢？”
冯元元睁大眼睛，头摇成拨浪鼓：“什么？我不敢的，不敢的。”
郭翼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时间不早啦，你去通知大家，上午就到这里吧。都去吃饭。”
这一个上午忙完，郭翼倒是对这位沈经理有着更深刻的认知了。她手下这五个人各有特点，能干的刺头、马屁精、碌碌无为之辈、富二代还有一个端茶送水的服务生。这要是孟鸫籁来了，每日让马屁精哄着，美女端茶倒水着，富二代陪玩着，活儿都交给刺头去干。只要不给他派什么大活儿，这个部门就能缓慢而平稳的运行。
这位沈经理，看人用人的本事可谓精妙。
郭翼用笔点了点纸，晕开一篇墨意。
刺头更是如此绝妙，他的性格特点使得他本来就愿意担重担子，缺点确实很有想法，合作精神不强。那这么一个架空老板自己行事的岗位，正合适他这样的人。同时还能让他来磨一磨自己的性格。真磨出来了日后又是一员大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李承欢这位副经理是孟鸫籁那样的人物才行。
“哟，你怎么在这儿？我在这边绕了一圈，他们都以为我是来偷资料的。”郭翼一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深而长的眼睛，来人竟然是孟鸫籁。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郭翼问：“你来做什么？”
“呜哇，真是伤透了我的心。”孟鸫籁笑嘻嘻的靠在门上，一点儿正型没有，身上的长袍垮垮的挂着，“这不是庆祝你第一天上班嘛，我请客，去吃德凤楼。”
郭翼中午本没有约人，也不推辞：“好啊，有人请客当然好啊。”
两个一起去了德凤楼，中午正是热闹的时候，但青岭哪家饭馆的老板不认识孟二爷？一看见孟鸫籁，也就点头哈腰的恭送进去了。
两人落座，孟鸫籁也不避讳：“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真难啊。”郭翼拿着茶杯轻轻转动，“我第一次上班呢，以前以为上班的都光鲜亮丽。没想到认真上班的没几个人。”
孟鸫籁哈哈大笑：“要是上班那么好，我早去上班了。后不后悔接了这个事儿？”
“后悔，也不后悔。”郭翼也笑了，“后悔没跟陆先生多要点东西，目前合同大框架定下来了，真是后悔。”
“真搞不明白你。”孟鸫籁道，“别人家的小姐都躲着这种事呢，你呢，硬往枪口上撞。”
郭翼没有跟古代人一般见识，只是说：“那你今天就见到一个不一样的小姐。”
聊到这里菜也上了，两个人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郭翼又问：“你呢，回家以后怎么样？”
孟鸫籁道：“能怎么样？我老子天高皇帝远，陆星淮又跟他说我有工作了，他自然不再烦我。”
“怪不得有空来找我呢。”郭翼道。
“这也是看在咱们同窗半月的份上。”孟鸫籁道。
郭翼一头雾水：“什么同窗？我们什么时候同窗？”
孟鸫籁道：“同铁窗，怎么不算同窗？”
郭翼：……
郭翼又说：“我最近怎么不见你去找李金太太了？”
孟鸫籁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你还想着这件事呢？”
郭翼道：“反正咱俩也没什么话题聊，聊聊这个怎么？你害羞？”
孟鸫籁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不一样的小姐。她不愿意见我了，应该是害怕你吧？但也没关系，小爷我吃喝玩乐的多的是呢。”
郭翼看着他肉眼可见的无聊，也不戳穿，只说：“你早晚也要结婚，不如就此断了也好。”
孟鸫籁睁大眼睛说：“结婚？我为什么要结婚？”
郭翼也懵了，与孟鸫籁面面相觑。她心里古代人都是早早结婚的，结果面前的人居然因为要他结婚这么惊讶：“人人都结婚……嗯，我也没有逼迫绑架你的意思，不想结就当我没说。”
孟鸫籁笑道：“我独独不结，君不见婚前蜜里调油，婚后一地鸡毛。君不见姨太太个个安好，正妻吵得天翻地覆。这里面的差距，我总结，就是这个正妻的仪式。既然如此，我便不要这个仪式，不是更好？”
郭翼并不认同：“我倒是想，因为正妻更在乎，所以有些事难以退让。”
孟鸫籁摇摇头：“也许更在乎，但不是面前这个人。多了名利权谋，男人女人都变了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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